布棚里的辛喻安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淩如回来的身影,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因而便找了根木棍撑着自己的身子,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外头,张蓉正拉着一个年轻姑娘的手,想要把她拽去哪儿。
但那个年轻姑娘显然也不是个听话的主儿,她狠狠地咬了一口张蓉的手背,趁着张蓉吃痛松手的间隙,连忙躲到了一个丰腴妇人的背后。
那妇人慌慌张张地把小姑娘护在身后,接着就横着眉用目中无人的嚣张态度,对着张蓉叫道:“你自己被李官人嫌弃,捞不到好东西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想拦着咱们过好日子,大家伙儿说说,她这干的是人事儿吗?!”
平日里大家对张蓉大都是有怨不敢言,一个个要么是把话吞进肚子里,要么就是背后偷偷议论,但眼下这妇人开了头,她们也就跟着应声了起来。
“就是就是,这女人小心眼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看不惯了。”
“我们不知道受了她多少气,幸亏老天爷有眼啊,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指不定这次翻身的就是咱们了。”
周围女人叽叽喳喳而又尖锐的声音,若无数柄尖刀似的狠狠往张蓉心坎儿里扎,她联想着自己这些年做的蠢事,受到的委屈,终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她的泪还没流出来,就被她自己伸手给擦了个干净,张蓉笑了笑,用着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被那妇人护在身后的小姑娘问道:“你真想享福?”
小姑娘见她这幅奇奇怪怪的模样,心里有些害怕,因而就不曾开口。
反倒是护着她的妇人,反呛道:“享不享福,关你什么事儿?!反正你以后是享不到了!”
“不错,不错。”张蓉听着她这话,笑的却是更厉害了。她在众人的围观下,毫不顾忌名节地将自己的衣袖和裤腿给拉上去。
张蓉的皮肤算不上白皙,但也比普通人要嫩少许,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手臂大腿上,却充满了斑驳深刻的鞭痕。
有些伤口已经久远,鞭痕的颜色也更深一些,新的伤口则仍在流血,鲜红的血液和暗红色的血痂交融在一起,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恐怕是狱卒审问也下不了这样的狠手,毕竟狱卒还要留着犯人的性命,但对张蓉下手的人,似乎只是把她当个玩具,当个牲畜,随时可以弃置。
在场不少人被她掩盖在衣服下血淋淋的身体,惊的直犯恶心。
但张蓉显然还不想让她们轻易好过,她又紧接着拉下自己的衣领,露出自己伤口累累,齿痕遍布,甚至已经算不得脖子的脖子,因为那上头,竟然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享福?你们有命享吗?”张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年轻姑娘,“享福和活着,你选哪个啊?我选的哪个,你又知道吗?”
“我拦着你们不让你们去,是我自私吗?”
小姑娘胆子本就不大,她早被张蓉的伤口吓得瑟瑟发抖,眼下被她再这么一连串几个问题问下来,小姑娘除了死命摇头,竟然是什么都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