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明月高挂,万里无云,不见半颗星,宫重烨走的步子虽然慢,但是每迈下一步,他的身影都会如同鬼魅般顿时出现在几米开外。
淩如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地怕被他发现,但是等她和宫重烨的距离越来越远后,她就顾不上这些,只能撒开腿拼尽全力追了起来,但追到最后,她还是在一座荒无人烟的庭院里跟丢了。
晚风吹得庭院的树叶簌簌作响,淩如摸了摸自己冷出鸡皮疙瘩的手臂,看着一片漆黑的庭院,没有任何宫重烨的身影,就算她再不想走,也只能先离开。
但就在淩如迈步的这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道却扼住她的脖颈把她狠狠按在了树上,树上的树叶都经不住这股劲,零零散散若下雨般落了下来。
淩如的背直接撞在树上,疼痛让她忍不住要惊呼出声,可又因为脖子被人死命捏住,所以她到最后唯一能做的,只是脸上出现点痛苦神色而已。
在叶雨中,淩如抬头借着月光,朦朦胧胧地看清了抓住自己脖子的人,正是她想要追上的宫重烨,他俯首看着她,眼神冰冷的如刀一般在她脸上划过。
方才在椒兰殿离得远,还不觉得他气势逼人,眼下两人离得近了,淩如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幼稚的想法有多错误,他不是寻常人,而是手沾无数鲜血的冷面摄政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与,可她做了什么,她居然不怕死地跟踪这样的人物!
宫重烨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脖子,无法喘息的淩如面色涨的通红,月色下,他低下头,用一双清冷的眸子,寒凉地看着她垂死挣扎的样子,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不带半点怜悯:“为什么要跟着本王?”
靡丽的香味伴随着男人毒蛇般阴冷的话,包裹了淩如,他们二人距离近的仿若情人低语,但淩如却感受不到半点暧昧的氛围,只有对死亡的恐惧牢牢攥住她所有心绪。
“咳咳咳。”她轻咳,然后发出一阵呜呜声。
宫重烨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抓人的力道太紧,所以放松了点力道,淩如因此得以喘息,但长时间的缺氧还是让她说话都有些困难:“臣、臣女不是故意要跟着殿下的。”
闻言,宫重烨嗤笑一声,墨染长眉扬起轻微的嘲讽弧度,嘴上也毫不留情,“此处是皇宫冷宫,平时无人来往,你一个官家小姐到这儿,不是跟踪本王,还能有其他原因?”
“奉劝你不要耍小把戏,不然本王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宫重烨说着就加重了手下的力道,与此同时,他垂下的袖子里另一只手佩戴着的玉镯,其上血色也越发浓郁。
“咳咳咳,臣女只是、只是仰慕摄政王殿下,想一睹您卓越风采而已。”眼下的情况,她问川川的下落无异于自寻死路,淩如只能随意地扯了个她自己都不信的理由,但就是这样毫无证据的理由,却似乎起到了让人惊喜的作用。
宫重烨沉默一阵后,松开了抓着淩如的手,冷声喊了句:“滚。”
虽然他面色仍旧是深沉,但既然得到了逃跑的机会,淩如当即也顾不上腿软,踉踉跄跄地就往庭院外头跑。
在她走后,庭院里又重归于寂静,宫重烨抬起手,闭上眼狠狠地握住,然后才低声迷惑道:“我居然不愿意杀她,为什么?”
院内无人回答,只有和缓风声轻轻似人耳语。
“主上,您又犯病了。”常念念见淩如已经离开,这从阴影处走出,然后看着宫重烨皱眉说道。
“四七,你怎么会在这儿?”宫重烨抚着自己额头,眉毛微蹙,神情十分痛苦,“我不是让你好好待着吗?”
“主上,是您亲自命令我去保护淩家二小姐的,您又忘了。”常念念似乎对他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意外。
“是吗?”宫重烨睁开漆黑而狭长的眼睛,用手扶着身旁的树,以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我......”
话未说完,他身子一晃,便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
常念念伸手接住他,从怀里拿出一根哨子,吹了一声后,就带着宫重烨消失在原地。
*
椒兰殿内,钟婉耐不住性子,忍不住想出去看看淩如现在是何等模样,但她到殿门前还没走两步,淩柒就拦住了她。
“妹妹,你要去哪儿?”方才淩如出去,淩柒是看在眼里的,眼下钟婉又跟着出去,以钟离惠和钟婉母女两人的性子,她很怕钟婉再对淩如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开口阻拦。
“和你有森莫(什么)关系,滚开!”有了钟远撑腰的钟婉,不再像之前那么唯唯诺诺。
“妹妹,虽然钟离惠做了不少坏事,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在我心里你还是我的——”淩柒还想说什么,但却被钟婉狠狠一推,撞倒在地。
“滚,不要你假惺惺!”钟婉见她这幅病秧子似的模样,冷哼一声便跟只花孔雀似的走了。
母亲说舅舅会派人把淩如抓回去下药,也不知道现在进行的如何了,这么想着,钟婉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她会有如今凄惨的模样,还不都拜淩如所赐,等淩如落到她手里,她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但钟婉离开椒兰殿尚未走两步,就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她身后,将其击晕,然后背着她去往一处宫殿。
宫殿里漆黑一片,但却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那名黑衣人背着钟婉,把她朝冰凉的地砖上狠狠一扔后,就朝着殿里的李周复命道:“大人,我已将淩二小姐带来!”
李周嗯了一声后,就又问:“确定是淩如,不曾弄错?”
那黑衣人点头称是:“绝对不会有错,您说淩如今日戴了面纱,这名女子也戴了面纱,而且刚才属下亲耳听见淩家大小姐称呼此人为妹妹,此人绝对是淩如!”
“很好,那你速速将此处布置,待会儿太后娘娘就会来抓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