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嘴角上扬漏邪魅,
莫招惹带刺的玫瑰。”
——《画皮》
唐沉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动乱,环顾四周,搬了把放在衣柜边的椅子到书桌前,坐下,拿出包里的笔记摊开在桌上,动作利索。她没有抬头,垂眸翻着手里的笔记,从文件夹里拿出了几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什么:“今天是第一天,我需要先了解一下你的状况,这是我出的题,范围是高一高二所学内容,没有超纲题,百分之八十是基础题。”声音已经趋于平静,似乎刚才一脸羞红的少女不是她。
把测试题推给陈言珩,她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三点十八分,这份数学测试题和你考试试卷的题型和分值大同小异,时间也一样,两个小时,三点二十开始至五点二十结束。”
陈言珩嗤笑一声,撇了撇嘴:“小老师,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嗯……我、不、让、你、失、望、的。”
“二十了,开始吧。”唐沉卿清了清嗓子,抬手确认时间。
陈言珩踢了一脚桌角,借力从椅子的靠背上慢悠悠地直起身来,侧头看向她,不言,神色莫测。
唐沉卿感觉到他直勾勾的视线,也回视他,眼神没有闪躲,放在笔记上的双手却慢慢收紧,直至泛了白,手心隐隐渗出了薄薄一层汗,心跳加速,周围静的仿佛只有她的心跳声。他缓缓出声,带着揶揄的笑意:“小老师,我从来不带笔的。”
她才反应过来,忙拿出自己包里的笔递给他。唐沉卿调整呼吸,心理暗示自己要镇定,疑惑自己怎么会这样反常,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调整好状态,她翻看起了手里的笔记,准备备课计划,没有发现陈言珩转头后轻轻勾起的嘴角,提起的弧度不易察觉,却透着愉悦。
房间里静了下来,两种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融洽,混着偶尔翻页的脆响,舒服的不可思议,像咖啡配牛奶,两种滋味的碰撞形成具有双重口感享受的饮品,妙不可言。
唐沉卿抬手看了看表,转头看向已经双手环胸靠着椅背似乎已经睡着的陈言珩,:“还有十分钟。”
唐沉卿咬唇叹了一口气,她虽然在准备备课计划,整理知识点,却也注意到了他的状态。这个男孩全程都是看几眼题目,漫不经心下笔,丝毫没有多余的笔画,更别说用草稿纸演算了,做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停笔,环手抱胸闭目养神。
像这样的学生并不少见,唐沉卿看见过和她同一考场的也有这样状态的同学,有她同班的也有不同班的,有的是真的天资聪慧,有的却是仗着什么都不会的借口得过且过,对于第二种她是真心喜欢不起来。不知陈言珩到底是哪一种。
她没有出言提醒,默不作声地在考试结束后整理起卷子。整理完,她扭头看向还闭着眼的陈言珩:“陈言珩,下周开始上课,针对的是你错题中的第一部分。”
陈言珩没有应声,也没有动作,唐沉卿又盯着他看了几秒,俯身从包里拿出便条,留了言,将便条贴到了他合着的笔记本边角上,又看了眼没动静的他,收拾好东西就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房间里,原本闭着眼的陈言珩已经睁开了眼睛,眼里没有惺忪的睡意,澄澈透亮。他垂眸看向桌面上多出的彩色便条,不知在想些什么,盯着看了有几分钟,才伸手拿起便条。
便条上写着:从下周开始根据错题讲解知识点。唐沉卿留。
真是有趣呢,来了有四五个家教老师,数这个年纪最小,木纳寡言却有趣得很,不像是那些有资历的老教师,喋喋不休地让人烦躁,她却让人不自觉上心。明明对着他还害羞来着,没几分钟就冷静自持的不像是同一个人,陈言珩嘴角透着邪魅,大拇指和食指指尖摩挲着手里的便条,像只正打着坏主意的狐狸。
“有趣”。
“有趣”两个字勾起的是陈言珩的兴趣,也隐隐连带着后来的动心。对某个人的感兴趣是对这个人动心的开始,只是他未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