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京都,七王府内
男人看着满园的木槿花出神,这些年他寻了六国,找来所有木槿花的品种,植于园中。
单瓣的、复瓣的、重瓣的,纯白色、淡粉色、淡紫色、紫红色…
他找来满园植株,不是为了看木槿花有多好看,甚至有些厌恶,这些粉粉红红的颜色。
但是木槿花中,有他欢喜的姑娘名字。算是睹物思人…
出神着,想起那年的事…
那年他十五岁,在大凉边境路遇刺杀,一路逃到边境高山上。
身边的暗使侍卫都被一波一波又一波的杀手杀尽,自己也重伤。几天几夜的高度警觉,让他疲惫不堪,还无水无食,终是支撑不住,昏迷过去,滚落山崖。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耳边有一个好听的年幼女子声音,“唉…唉…醒醒…还活着吗?司徒师父,这是死了吗?”
“为师来把把脉…”另一个女子听声音似是花信年华。两人围着他,交谈着医理。
他微微睁了睁眼,看不清年幼女子面容,应该是幼学之年…
“师父,他睁眼了,还活着唉…”
他在女子声音里听出了欣喜…
他想说话,张了张口,几天无水,嗓子已经说不出声。
“你要喝水吗?”说着女子便给他喂了口水。喝完他便又晕过去。
“司徒师父,他又昏过去了。”年幼女子看着另一女子轻眨着眼说道。
“既活着,便带回去吧。不论怎样,也是条人命。”
两人把他带回山中竹屋,司徒一边给男子治伤一边教明月瑾病理。
经过几天的疲累,男子这一觉便睡了三天。醒来时,正看到有人靠自己极近,男子吓了一跳,刚想抬手拂开面前的人,便因为伤口的关系,一抬手伤口便一痛。
“呃…”男子因疼痛满脸痛苦,轻呼道。
“你醒啦……别乱动,再说你现在这样,也打不过我。躺好…”明月瑾说完便用剪子剪去男子胸口上的绷带,并抽走。
转身从身旁椅子上拿起几个药瓶依次开罐,用手轻扇,嗅嗅气味。选定后回头看向男子,发现他只是闭着眼一脸痛苦,并无戒备,好奇问道“你…不怕我害你?”
听此话男子睁开眼,看着明月瑾,启口说道“你要是想害我,我早就死了。怎会救我。”
明月瑾听此眼里闪过狡黠,眼里不怀好意地说道“那我,要是有特殊癖好呢,就是想把你医好,再杀你呢?”
男子轻笑一声“那也随你,你救了我的命,这条命便是你的。如果不是你,我也活不到今天。”
明月瑾听此一愣,随即轻快的笑起来。“好,这话我记住了。如果以后真有要你舍命的时候,别忘了你今日说的话哦。”
“莫不敢忘。”明月瑾说完便笑着给男子上药。
“这十日你得一直在床上躺着,不可乱动。我会在外屋守着,按时给你换药熬药,有何事,你便唤我。不方便的地方,我让下人来帮你。这里周围都是暗使,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晚上安心睡。你可晓得?”
男子看着明月瑾出神。良久才启口,呢喃道“从未有人像你这样对我,也从未有人让我晚上可以安心睡。”
转身去洗手的明月瑾未听到男子的这话。
“好了,我先出去了。你休息吧。”明月瑾回头看着男子微笑道。
男子回神,“好…”明月瑾刚转身又听到男子出声“姑娘…”
“怎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啊不是…我想问…姑娘芳名。”明月瑾听此垂眸想了想…
男子看明月瑾犹豫,微慌的说道“啊,姑娘不方便告知,便不用说了。我只想着,总是唤姑娘,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太失礼了。”
明月瑾听此轻挑了挑眉,“唔…你便唤我瑾儿吧。”
“谢谢……”明月瑾满眼玩味的转身去到外屋。
说是外屋,两处不过一屏而隔。明月瑾站到长案后,案上满是未处理的新鲜药材,明月瑾边翻着医书,边观察着药材。男子在明月瑾的右边,左边便是明月瑾住的寝塌和书桌。
男子环视一周,满眼好奇的观察着明月瑾。这年龄的女子们都是玩心大,漂亮爱美。可这女子却显得如此老成。
几天后好了不少。男子体质较好,十几天便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下地走动。男子对明月瑾也日渐有种莫名的情绪。
这一个月里男子有时帮着明月瑾晾晾药材,择择药花,切切药草。两人有说有笑。
男子发现,这竹屋除了暗使,平时就明月瑾一人住,明月瑾的那个司徒师父随来随走,只为检查明月瑾的药理武功,有时会和明月瑾上山采采药,不出片刻也便走了。
有一日清晨男子和明月瑾一同去上山采药。男子路过个草,看见朵花,就问明月瑾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明月瑾也都细心告知,传授药理,如何服用。
“瑾儿,这是什么花,可否用药?”
“这是木槿花,朝开暮落,花期为五月至九月,园中亦可种植。木槿的花、果、叶、皮、根,皆可入药,其花亦可做菜,清晨采摘,晒干。亦可做成花汁…”
男子深深看了眼木槿花,不厌其烦的听着。
突然,明月瑾脸色突变,捂着胸口,喘着气。男子看明月瑾如此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扶着明月瑾,却发现明月瑾身子发热,便问道“瑾儿,你这是怎了?”
“今天是三十吗?”“对啊。”男子满脸疑惑。“呃…快带我回去。”
说着两人便匆匆准备下山。嗖嗖…身后两声长箭划破空气的声音,打断两人脚步。
两人惊然回头,虽有暗使在后抵挡,但人数众多,暗使即将抵挡不住。
“这……”
“他,他们是…是冲我来的。”明月瑾想着,自己刚发作,暗处的人便射出长箭,定是监视良久。“他们…能敌一会,先…呃…带我回去。”
男子满眼担忧看着明月瑾,想着打横抱起明月瑾向竹屋跑去。
明月瑾满眼痛苦,双手颤抖着拿出怀里的信号筒,一拉,便有特殊烟花在天空炸现。
两人刚跑到山腰,男子便看见一个男人领头,带一批男女疾步前来。
男子以为也是杀手,便放下明月瑾,在腰间抽出短刀,满脸戒备。
“无事,他们是,是自己人。”男子回头看了眼明月瑾。
领头男子来到明月瑾身边,在明月瑾身上点了几个穴位,便打横抱起明月瑾,前往竹屋,走前还吩咐,“把他带到竹屋。”
男子皱着眉看着明月瑾离去。也跟着他们回了竹屋。
“呃……”明月瑾满脸痛苦,发丝泛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流下。身后郦尧给明月瑾运功。
屏风后正是陨梅四人和明月瑾救下的男子。
良久后,郦尧手拿短刀,出来就直冲男子去。郦尧将短刀架在男子脖颈上,满眼杀意。
反观男子,只满眼担忧的看着屏风后强撑着坐在床上的明月瑾。
“郦尧……”明月瑾虚虚的叫住郦尧。郦尧保持着架刀的姿势,却未下手。
“告诉我你的名字……”明月瑾轻喘着气问向男子。
男子垂眸想了想,抬眼说道“琅禾…琅琊的琅,禾苗的禾。”
“好…你若骗我也无事。你若说出去,我便逐你至天涯。”
“我这条命早就是你的了。但这事我绝不会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