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回来的时候,张素言还在客栈大堂里等着,见到儿子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店家,劳烦你了。”张素言连忙对老板道。
“好嘞。”老板应道。
沈欢二人离开之后,张素言心中焦急,虽有公孙无敌陪着,但当娘的总归睡不踏实。于是干脆也不打算睡了,留了一个护卫陪着自己,就这么等着。
又让老板准备了一些夜宵,多付了他一些银子,一直就这么温着。
“母亲!”沈欢见母亲还在等自己,心中十分感动,也有一些歉意。
“嗯,回来啦。快快过来,母亲让老板准备了些宵夜,若是饿了,便多吃些。无敌你今天也累了,也一起吃吧。”张素言对着沈欢二人道,满是关怀之情。
“嗯,多谢母亲。”
“多谢夫人!”
沈欢与公孙无敌应道。
待二人吃得差不多了,张素言开口问:“欢儿,可曾找到?”
沈欢放下手中的筷子,摇了摇头,道:“未曾。谷中像是有阵法阻拦,故众人皆无功而返。”
张素言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担心,怕儿子失望,出口道:“既是如此,你也莫要伤心,想是你与那愚夫子缘分未到,强求不得。”
沈欢笑了起来,道:“孩儿知道,不过孩儿明日想再试一试。父亲曾教我几门阵法,或能破之。若事不可为,孩儿也便死心了。”
张素言点点头,溺爱地摸了摸沈欢的头,笑着道:“那便再试一试。”
“母亲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素言缓了一缓,突然开心道。
“什么好消息?”沈欢见张素言笑得十分高兴,想来是什么好事情,好奇地问道。
“刚刚我在此等你,听店家说起,早些时候从京城传来的消息,你父亲在闵州大胜了晋军,夺回了闵州城!”张素言说起沈轶,顿时浮现出爱慕的神情,她本就长的不错,公孙无敌和护卫见了,心中纷纷都赞叹一声:“夫人好美”。
“真的!我就知道父亲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那些晋人绝不会是父亲的对手。”沈欢闻言,大叫起来,显然,小孩心性,对父亲的崇拜更深了。
“嘘,轻一点,大伙都睡了。而且,咱们出门在外,能不暴露身份,就别暴露,以免惹来一些麻烦。上次在黄石镇,你告知那镇长你是沈轶的儿子,虽事出有因,但我还是觉得不妥,下次切莫如此了。”虽然张素言嘴上这么说,但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心中也是十分甜蜜,有夫如此,还有何求呢。
“哦。”沈轶嘟着嘴,应了一声,心中记下了,却做出一副调皮的神情,“孩儿下次晓得了,嘻嘻。”
“好了,早点去睡吧。”张素言捏了捏沈欢鼓着的笑脸,溺爱地笑道。
“嗯,母亲也早点歇息。”沈欢咧着嘴道。
翌日清晨,沈欢早早便起了床,拉着公孙无敌和张素言再次来到迷雾前。
看了看时辰,一分一秒地过去,辰时整,沈欢拉着公孙无敌,想也没想,就再次跨了进去。
沈欢与公孙无敌走到第一排玫树前,按照沈轶教授的法门,脚踩阴阳步,踏准方位,左右走了一个来回,数了数,共有十九株,并在自己准备好的纸上认真记录下来。
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之后,再往前走出十米,面前出现了一株荷树,同样的步伐,再次成功找到了十九株。
如此,约摸半个多时辰后,沈欢与公孙无敌往前踏出了一百八十余米,共找到三百六十一株不同种类的树植!
沈欢心中十分地高兴,也不管公孙无敌,径自席地而坐,拿出自己手中的纸张,仔细看了起来。
时而仰天看着日头,时而拿着笔在一旁计算着,时而又兀自不动,眉头紧锁,像是在心中默默思考着什么。
“父亲曾对我言,阴阳逆乱无极阵,共有十二个入口,十二条总线,以十二时辰为一周期,每一时辰都会变化一次,不同的时辰进入,都只会有一个正确的入口,若踏错了入口,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生门而出。”
沈欢心中不断地回忆着父亲的教导,将这些与自己所看到、所记载的不断印证着。
“每一个时辰,从正确的入口进来,都只会有一条总线,有无数的分叉,只有沿着总线走,才能最终通向出口。其余分叉,依然会把自己导向来时的路。”
“每一条总线,又有十二个节点,还是以十二个时辰为一周期一变。每过一个时辰,两个节点的交汇处都会变成另一个,如果一个时辰内不能找到,就又要重新计算,耗时耗力,一旦算错,则前功尽弃,又会被导向来时的入口。”
“而每一个节点都如棋盘一般,纵横均有十九路,共三百六十一处交点,只有找到最后一个交点,才能通向下一个节点。”
“阴阳逆乱无极阵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白天进入,需踏阳步,以顺时针方向前行。若是晚上进入,则反其道而行之,脚踩阴步,逆时针而前行。脚法绝不能错!”
沈欢在其中思索良久,自己方才进来之时,随意踏入,本就为印证,于是便站了起来,对公孙无敌道:“无敌叔叔,我们出去吧。”
公孙无敌发现自己郁闷了,这个小祖宗怎么进来半个时辰,乱走一通,不知道发什么呆坐了许久,现在又突然说要出去,既然对阵法有所了解,为何又不继续深入呢。
郁闷,也是无用,自己也不懂阵法,瞎走也是无用,他又是小主人,只能再次跟着走了出来。
沈欢这一去一回,花了一个多时辰,出来时,已近巳时。
“看,他们出来了。”围观的群众见沈欢和公孙无敌在迷雾中待了一个多时辰,接近两个时辰,期待着是不是能有所突破,纷纷竖起了耳朵听着。
“小朋友,怎么样,你们进去了吗?”有好事的镇民凑了过来,拿出自以为温和的声音对着沈欢道。
“还没有找到。”沈欢看着他,摇了摇小脑袋。
“嗨,我就说嘛,一个小屁孩怎么可能进得去。”
“就是,早就说不行的不行的,他们非不听,浪费我们的时间。”
“富贵人家的孩子嘛,好奇心大,想进去玩一玩也是正常。”
“散了吧散了吧,不如回家多干点活吧。”
“这位娘子,你家孩子太小了,玩过一次也就算了,差不多也回家去吧。”
有镇民冷嘲热讽,也有好心的镇民出言提醒,沈欢都全不在意,走到张素言身边,对着她道:“母亲,孩儿待会再想进去看看。”
张素言倒是无所谓,儿子这么执着,自己陪着就是了。
“歇一歇吧,刚刚在里面走了一个多时辰,也累了吧。”张素言关心道。
“还行,无敌伯伯年纪比我大,要不下回让其他人陪我进去吧。”小孩子总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哪怕玩上大半天,都不觉得累,反倒是成年人,若不经常锻炼,连续不断走上一两个时辰,估计已经累趴了。
公孙无敌知道沈欢确实是怕自己累着,心里有些感动,立马开口道:“多谢公子关心了,无敌伯伯才走这么点路,哪里会吃不消,就是再走上一天一夜,照样可以打上几只老虎。呵呵。”
张素言抿嘴一笑道:“无敌自是厉害,但欢儿既如此说,你就听他一次,暂且休息休息,换个人陪他也不打紧。”
“好吧,那就听公子的,不过若是公子知道了如何进去,必要带上无敌伯伯,无敌伯伯也想看看,这愚夫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摆下这绝世大阵。”公孙无敌答应道。
“嘻嘻,那就一言为定!”沈欢笑着,伸出手掌,跟公孙无敌来了个击掌盟誓。
喝了点水,吃了点水果,略做休息之后,沈欢再次走到了迷雾前面,掐着时辰,又再度踏了进去!
“快看,那小孩又去了!”
莘塍镇附近的居民再度爆发出惊叹声。
随着沈欢再度进入迷雾的消息扩散开去,有好事者再度聚集起来,等待着新的结果。
“那小孩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吗?怎么才过了一会儿,就又进去了。”
“他家大人也不管管,这是轮流陪他进去玩吗?”
“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要是我有钱了,我也找一大帮人陪我进去溜达溜达。”
“嘿,你还别说,除了不能找到出口,里面奇花异草挺多,若没有这迷雾,应该风景挺不错的。”
“不错是不错,你有那闲工夫,不如多烤俩地瓜,还能卖上五分钱呢。”
“唉,算了算了,同人不同命,我还是先去卖两幅字,等他出来了再来看。”
任何时代吃瓜群众都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却不想想,自己为何总是一事无成,不能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角!
沈欢却听不到后面的人的话,他此刻正专心于计算。
“三百六十一棵!看来应该和我所料的不差,只是我进来的入口与时辰并不相符,导致我无法再进一步,永远困死在这个节点。”
“看来首先还是得找到每个时辰所对应的入口,在正确的总线上,才能进一步去计算每一个节点的变化。”
“唉,真是头疼,光是第一步,就要花费许多时间,更别说后面每个节点的计算就更复杂了。除了摆阵之人,若不知道方法,他人想要破解实在是太难了。如果父亲在就好了,他一定会比我更快破解出这个迷阵。”
沈欢这时心中不禁又想起了沈轶,在他心中,父亲是无所不能的,即使面对这种几乎无解的迷阵,父亲也应该能随手破解!
“罢了,暂且先回去吧,父亲能做到的事情,我虽比不上他,但我相信我也一定可以的。”沈欢心中默默想着。
“嗨,你们看,那小孩这么快又出来了。上次还坚持了快两个时辰,这次时间变短了,只坚持了一个半时辰,还不如上一次了。”
“唉,一次不如一次,我看是越来越没希望了。”
“小孩毕竟是小孩,能走上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昨天大部分人都没他待的时间久呢。”
“母亲,孩儿并不是在浪费时间,孩儿相信父亲留下的阵法,一定可以破解这个迷雾的。”沈欢怕张素言受到周围人的影响,跟着失去信心。
“欢儿尽管去做吧,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父亲。如果是人布置的,那就一定会有破解的一天。”张素言看着额头渗出些汗水的沈欢,拿过手绢,替他轻轻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