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起了大雾,乍一看,白茫茫的。
田湘以生理期为由,厚着脸皮蹲在体委桌旁求他记上自己的名,好逃过那噩梦般的晨跑,就差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谁知新上任的体委张硕铁面无私,脊背挺得溜直默背着英语单词,任由她花招用尽,仍岿然不动。
“你生理期快俩月了。”张硕似被她的执着打动,眯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副你好像把我当傻子的模样。
“对啊我也纳闷儿呢。”田湘听完这话脸上难得的严肃,低着头拨弄着棉服拉链似乎有些羞愧:“等放假了我让我妈领我去看看。”
声音细若如蚊,王硕鄙夷的看了她几秒继而收回目光捂着耳朵埋头苦读,要搁以前他铁定早就被田湘这幅无辜样子蒙骗了。
田湘赖赖唧唧的回桌,一张脸哭丧着快皱成了核桃。
“一天天的不学好,撒谎可是要挨揍的。”冬银趴在窗台,脑门抵着窗玻璃往外看,那天阴郁郁的,云层厚重,初升的太阳被掩的朦朦胧胧。
“我让你挨揍!”田湘本就狂躁,听了这话气的炸了毛,一杯热水灌下肚,揪着冬银衣领,龇牙咧嘴的扬着拳头作势要揍她。
“天天挨揍哎小可怜儿。”
姚梦抱着练习册小声调侃着,声线温温柔柔,像掺了蜜糖。冬银望过去,看着她背影忍不住发呆。脑袋里重复着那上翘的尾音,麻酥酥的。
真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啊。自己要是个男的,早就找她搞对象了。
田湘看着冬银一脸痴汉相,有些恨铁不成钢。眼角瞥着姚梦绕到王硕桌旁,眉头皱了皱,见两人头挨着头有些不悦,竖着耳朵细细听着,愣是一句没听清楚,而后见王硕“唰唰”记了名更惆怅了不少。
冬银收回目光时,顿觉自己最近越来越变态了。
过道仍残留着姚梦身上的淡淡香味,冬银挣扎出田湘的魔爪伸着脖子轻嗅了嗅,一直到姚梦走回座位,也没闻出个所以然来。
“这啥味儿啊,好香。”
田湘趴在桌上拿着笔在练习册上胡乱画着,听着冬银小声嘟哝着的话,薅了薅头发,心头更烦躁了几分。
窗外一片祥和,天已大亮。
赵雷伸手关了灯,左右看了看又觉得有些昏暗,再一次按了开关。扭头看着众多学生的反应,似是发现了乐趣,抻着脖子开了关,关了又开。直到后排响起一波波哀怨叫骂声,这才作罢。
冬银冲他竖了竖中指,而后指着太阳穴斜着嘴甩着手开始演脑瘫。赵雷正要摆着嘴型损她,见她预判似的连忙捂住眼,有些吃瘪。
暖气片贴着肚子,热乎乎的。冬银暗暗祈祷着老天爷下一场轰轰烈烈的暴风雨,为此还忍痛押上了半年寿命。
桌角的保温杯坑坑洼洼,杯口徐徐萦绕着热气,冬银托着腮看了好一会忍不住犯困,阖着眼张大了嘴打哈欠,夹着低低的喟叹。
田湘正拿着修正带一点点涂着练习册,忏悔着刚才的罪行,一抬头便是冬银张着大嘴一副痴呆模样,打量了一会忍不住为她的爱情事业发了愁。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傻子,这辈子算是玩完了。
冬银无视那炙热的目光,歪着身子用衣袖蹭了蹭眼角的泪,目光愈发涣散,整个人懒洋洋的。
时针指向二,哨声刺耳又急促。王硕率先起身大声招呼着动作快点,先一步走到教室门口,扭头扫了眼田湘和冬银:“快点快点!”
走廊人头攒动,乌泱泱的。
田湘搓了搓耳朵扒着桌子好一会儿不愿起身,又望了望窗外,忍不住落下伤心泪。
“笨拙如猪。”肩膀被拍了两下,田湘还没来得及扭头,只见冬银戴着毛线帽猴儿似的窜出过道,在讲桌前大跳着跨出教室,笑嘻嘻的咧着嘴:“看我身轻如燕!”
田湘:“……”
棉袄毛领搔的两颊直痒,田湘两手插着兜,歪头在肩膀上蹭了蹭,遥遥望着门框处冬银吃力的往下甩头扣着帽子,有些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猴子求偶呢。”
“咦——”冬银翘着兰花指搁在鼻尖,大半张脸被衣领半遮半掩着,吸了吸鼻子含糊不清的捏着嗓子道:“酸死了——”
“就他妈你俩最墨迹!”
冬银被猝然响起的动静吓了一跳,顺着声音扭头见王硕也在后门探着脑袋往里看,自然而然联想到打洞的老鼠,有些想笑:“急啥呀——”
“你他妈嗓子眼卡屎了?”尾音拖得老长,王硕听的头皮发痒,忍不住眯了眯眼。扫了眼慢悠悠踱着步子的田湘,又看向做作的冬银,无力感升到头顶,气的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