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后,赵二来到了赵老的小茅屋。
“吉中带凶,我捡了一个儿子,这是吉兆,这凶兆是何缘故?”当一切按部就班之后,赵二找到了赵老,把心中的疑惑说出。
“此言不差,吉兆为得子之兆,这凶兆,也是这孩子,”赵老手指指了指赵安
“不懂,请赵老明示”赵二作了个揖
“从你处回来,我便又卜了一卦,这凶兆,就是这孩子日后离开会祸及整个赵家村,从你收入此子,这因便种下了,木已成舟,无法改变,”赵老感叹道
“整个赵家村?”赵二哑然。
“不过不必太过紧张,我为自己卜了一卦,寿数到古稀有余,安养而逝。”赵老摆摆手“还有二十载,此子需谆谆教导,不可为非作歹。二十载你我都已半身入土,别无牵挂了”
春去冬来三个年头,赵二发现了异样,同村孩童两岁就会说话了,这赵安却一字不发,跟他说话他会笑,会哭,要什么也是用手指,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赵安还去过市集找过郎中,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赵老也曾言明“自古贵人者不善言,多言者必有失,这孩子说不定以后造化不浅啊”也顺手将自己多年积蓄拿出让赵二去寻找名医,探个究竟。
又过了七载,赵安已是黄口小儿,村里多半小孩都已经能够知书达理,这赵安,还是不言不语。七年之间赵二已经遍寻了方圆千里的名医,无一能治,如果双耳失聪不听人言也罢,但赵安却能听不能说。
赵二便遵循赵老所言,谆谆教导,索幸能听人言,赵二本质淳朴,教导出来的赵安也是如此,为人正直,随赵二寻医时便翻山越岭,踏河渡海,心中胸怀有余,村内小玩伴常言嘲笑其哑巴,赵安也是一笑而过。
虽不能言语,赵安听觉极好,常伴父亲去打猎,深林中各种鸟鸣,狼嚎一清二楚,为家中帮了不少忙,赵二还在市集中租了一门小店铺,专私皮草,家境渐渐富裕了起来,过期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自打龆年,也就是7岁左右,赵安便每日都会到赵老居所习字,天生聪慧过人,无奈赵老无法教授四书五经,只得传授道法心经,八卦易数,赵安会写的第一个字便是“道”虽只有道法心经,赵安也细心钻研,初通门窍,赵老也会教导赵安为人处世,长幼尊卑这等礼数。
岁月流逝,在赵安十三岁这一年,冀州城大旱,从入夏以来从未有过雨水,直到冬天也不见往年的严寒,傍晚时分赵二店铺关了门,闲来无事,就优哉游哉的躺在摇椅上。
“赵安,赵安!”赵二突然想到,今天赵安这小子都没去赵老头子家,平日整天都去的,今天怎么例外。
赵安从卧室出来,作了个揖,站在了赵二面前。
“今天没去你赵爷爷那边?”赵二眯着眼问到。
赵安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赵老今儿个不在家?”
赵安还是点点头。
“奇怪,赵老从不出远门,就算逛逛集市也就半日,让赵安今日不去他那个小茅屋,说明赵老有打算出远门,这是何故?”赵二自言自语道,转而问赵安“赵老让你几日不用去小茅屋?”
赵安伸出左手,张开5指,代表着五日
“五日!”赵二见赵安伸出五个手指头,惊的坐直了身子,
赵安点了点头。
日出日落,第五日,赵二唤来和小玩伴嬉戏的赵安,让其村口等候他赵爷爷,令其等到后扶赵老到家里来。赵安得令后,径直往村口走去,这五日,赵二寝食难安,赵老腿脚不便,五日能走多远,又何处所居。
直到天色渐晚,赵老才拄着拐杖从村头山路慢慢行至村口。
“赵安,是你父亲让你在此等候?”赵老看着赵安问到。
赵安点点头,伸出手做了一个引路的手势。示意赵老随他前去。赵老看罢已然会意,就将拐杖递给赵安,赵安习惯性接过拐杖,别在腰间,双手搀扶着赵老便往家中走去。
半炷香的功夫,便走到自家的屋舍,门口赵二早已等候了许久,看见赵安搀扶着赵老,立马前去搀扶进了屋舍,让其坐在会客厅的主位,倒上一碗清茶,就问到“赵老,这次你去了哪里,也不言语一声,令我好生担忧。”
赵老滋了一口茶水,将碗放下,从怀里摸索这拿出一枚令牌,上刻“寒涧宗”三字。
“赵老,这是何物?”赵二看着这令牌疑惑道
“贫道自幼出家,在宗门留下了一滴精血,封于令牌供奉在门派大殿,宗门大难即焚之。就在五日前打坐,发觉丹田隐隐灼烧,得知宗门召唤,便动身前去。”说罢,赵老喝了一口茶水“马不停蹄的走了一个昼夜沿路打听各宗派,得知这寒涧宗派出门人,往齐南国各派发出招收令牌,责令各派需征集百人孩童入山修道,完不成尽诛全派,”
“后事如何?”赵二连忙追问到
“待我赶到山门,晚已,同门八十余无一幸免,只得此令牌,”赵老说到此处捶胸顿足“也罢,山门有此一难,师尊在我等修道之时已经算出,故责令千余门人学有所成云游四方,留在宗门的也是师叔等不愿云游,与宗门同存之人。也算是死而无憾。”说罢便沉默了许久
“为何五日才回返”赵二耐不住沉默,问了一句。
“为同门打点好后事,便下山去茶馆歇息,意雇马车回返,听得旁座茶客所言,这寒涧宗乃是仙人门派,此次征集门童乃是为了日后战事。齐南国虽是边陲,大小宗派上千,这大宗门属寒涧宗、落枫宗,天煞宗为首,天煞宗专以炼尸为本,此次大旱,是天煞宗老祖天煞道人的尸魁反噬,屠杀全宗,后被天煞道人施展封命大法封印,最后一口气传出传音玉简给寒涧宗和落枫宗,一甲子后,封印碎灭,尸魁将会赤地千里,无一人幸免。故有此招收门徒一事。”
“就算是为了天下,这样手段太过于无情了”赵二抨击到。
“还有一事要找你商议,”赵老喝完茶水自己又倒了一碗。
“何事?”赵二疑问到。
“听闻仙人法术通天,肉骨还魂,这赵安的哑症,不知是否可以治愈,”赵老伸手摸了摸赵安的脑袋。“我有一块精铁,应非凡物,奉给仙门不知能否将此子收入门下。”
“此等深仇大恨,赵老你....”赵二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问到。
“宗门大难,吾身已不得多载,既无法血刃,不提也罢。”赵老摆摆手,“赵安与我有缘,早已视为己出,此子聪慧,根基应该不差,唯独无法言语,若能根治,便是两清,不知你意下如何?”
“当年之兆....此子若是离开,就是应验了”赵二有所顾虑,
“因已种下,这果既必然,你我除了此子,已无牵挂,虽非生父,此子你也疼爱有加,愿其一世不能言语?”赵老沉重的说到。
“此子自然视若己出,多年寻医未果,如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愿放弃,此事听从赵老所言。”赵二看了看赵安,拱手对折赵老说道。
“那明日你便启程。”赵老从袖口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精铁,又从衣兜拿出一腚元宝交于赵二。
“赵安,给你赵爷爷跪下,磕头!”赵二指了指赵老前面的地面示意赵安。“你要记住,赵爷爷可是摒弃师门血仇,为你寻得治哑一丝希望,此等大恩,以后一定要报答,”
赵安在赵老面前双膝跪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去给你父亲磕头,十余载养育、教导之恩,虽不是生父,胜于生父。”赵老指着赵二说道。
赵安转身冲赵二磕了三个响头。
“成,你两收拾收拾,明天就上寒涧宗。”赵老说罢,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赵安,送送你赵爷爷。”
“不用了,我这身子骨,还受得住”赵老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消失在了二人视线中,那背影,是落寞,是孤独,想着自己要离开,赵安流下一行眼泪。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赵二背着一个小包袱,一手牵着赵安,经过一片田野时候,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娃跑了上来。
“安哥哥...安哥哥...”
赵安回头望去,这是自己的小玩伴,隔壁家的小女娃,名叫赵云亭,比自己小两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安哥哥,赵大伯,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小女孩跑上前来气喘吁吁的问着。
“小亭啊,我带你安哥哥去找郎中去。听说这次啊,要留在那边好多年,才能治好”赵二心虚的说着,之所以心虚,是担心自己回来时,赵安没有跟着,怕这小娃娃伤心。
“安哥哥,你要去多久啊”小女娃拉着赵安的手,眼睛泛红。
赵安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你....还会回来吗?”此时,小女娃已经再也忍不住,哭泣着说到。
赵安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会回来的,伸手帮小女娃擦去了脸颊的泪水。并把自己出生时候就带的那枚玉简塞到了她手上。
“这....这对你很重要!”女娃回拒道。
赵安只是重重的握了握女娃的手,便转头走去。
“安哥哥,我等你回来,不管多久,我都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小女娃后面哭着喊到。
再看赵安,回头的瞬间,眼泪便已然滑落,整个村子,只有这赵云亭一人不嫌弃自己是哑巴,每次自己随父亲外出寻医,她都会送自己。但是这次,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返,她舍不得自己,自己又何尝舍得!
一路颠簸,马车赶了将近五个昼夜,才行至寒涧宗山门的山脚下。从山脚下仰头望去,只有一条陡峭的阶梯,不见任何楼宇,阶梯开头是一扁牌榜,上书“寒涧宗”。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