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
正站在衣帽架前系上身蓝色休闲衬衫扣子的周术,微微偏首打招呼说道。
回他的就一个字,“滚。”
“啪”,卧室门从里面死死扣紧。
周术咧着嘴无声的笑着,拆开周鑫的快递拿出里面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然后,狠狠地占有了它的第一次,43码,刚好。
还说不是给老子买的。
怀疑周鑫身嫌体正直的周术,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张夹杂在鞋盒中黄色小纸人从里面爬了出来,从他的脚背钻了进去。
而他,毫无反应。
…………
魔都,炉楠区,文昌路,独栋别墅。
大门在一辆灰色的阿斯顿·马丁面前,推开。
司机是个模样帅气的年轻男人,穿着黑色的西服,左耳边系着蓝色泪珠耳坠。
某种感应,他打断了旁边女助理汇报公司重要文件的声音,背贴着驾驶座的靠背,身子往后微仰,恭敬道“老师,我这边一切准备就绪了。”
“嗯。”
车的后座,穿着红色连衣裙搭配七公分高跟鞋。
明眸皓齿,烟视媚行的年轻艳丽女人,听到男人的声音后,手里打字的动作停顿了下,她点了点头,“我这边进展也不错。”
笑着,回过头继续对微信备注为“船舶”的人发送着信息。
到家,她脱下高跟鞋,穿上拖鞋,身子如清风吹拂,变得褶皱,旋即平整。
抬起头。
是穿着黑色鳄鱼皮鞋,休闲西装的中年男子。
模样俊朗,下巴上留有青色而又密集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成熟稳重。
刘琦与助理跟在男人身后,对于他的转变,一点也不意外。
男人开始上楼,步伐轻快,刘琦没有跟上去,留在客厅等待,女助理则先回了公司,那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处理。
别墅,三楼。
小卧,面朝东向,简洁,明亮的装修风格,最外侧是一张灰白色的沙发床,与床隔了一道隔柜的左侧墙面上镶嵌着一面与墙等齐高,半米宽的全身镜。
黄启梁此时,站在镜子前,镜子里映出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那人个子矮小,皮肤蜡黄,相貌丑陋。
他厌恶的望了眼曾经自己令人作呕的模样,有些事想忘却,却在自己的镜子下一切显露无疑。
黄启梁挥了挥手,镜面像是滴进了一滴水,荡起一道道涟漪,他抬步走进镜子里。
镜世界。
黄启梁从另一栋别墅的镜子里走了出来。
一模一样的房间,只是因为外面没有太阳,屋子里亮着月牙形状的白炽灯。
镜子墙与沙发床之间的隔柜上,是黄启梁放置的一些书籍,没事的时候他其实更喜欢待在这个世界,静谧,无声,没有一个活人。
他的视线从透明的玻璃墙看向外面的花园。
可视的地方,十几株红色的妖艳花朵倒向车库墙的一侧,在远就是隐秘在黑暗中空无的位置。
“最近进展有点缓慢啊!”
黄启梁摸着自己扎手的胡茬,想了想,转身下楼去了地下室的冰库。
站在冰库门前,他将从一楼沙发上拿起来的棉大衣裹上,黄启梁拉开了冰库的大门,一股白色的冷气迎面冲出来,他紧着身上的棉大衣,往旁边退开。
没急着进,等冰库里面的冷气放了放,才抬脚走了进去。
冰库,渗人的白光下,七具男女老少的尸体,姿态各异的躺在里面,皮肤表层凝结出一层轻薄的寒霜。
一个黄色的小纸人在他们的尸体里窜来窜去,仿佛失去了方向。
黄启梁冲纸人招了招手,“嗖”的一声,纸人飞了过来钻进他的身体里消失不见。
最后,望了眼互相冻在一起的一家人,黄启梁关上冰库的门。
“这些没用了,得换些新的。”
他自语道,想到这些隐隐心里又开始犯难,人倒是好找,适合的可就有点难办。
抬手看了下时间,已经中午十一点四十二分,又到了吃饭的点。
“算逑,明再说,先把手头事忙利索。”
手头事,指的是聊微信的事,怎么教别人空手赚到两百万,有步骤,有目标。
从镜世界出来,拿起放置在隔柜上的手机,有几条未接来电,是慈善基金会那边的,估计是问捐助资金具体的汇入时间。
手指滑动,直接删除掉。
打开微信,翻到最上层,找到那个被他置顶了备注为“船舶”的微信。
(你可以回去了。)
对面仿佛一直守在手机跟前,消息过去后,立马回了条消息过来。
(大师,我现在回去能行吗?)
(你不信我?)
(我信,只是有点……)
(怕?多想想那两百万你就不怕了,记得事成后给我五十万。)
(一定,一定。)
“蠢蛋。”
轻讽了声,放下手机,黄启梁去洗漱间洗了把脸,今天心情不错,一切事情都敲定,剩下的就看运气。
“走了,刘琦,今天去外面吃。”
…………
长安市,碑山区,城市运动公园。
柳树下的长椅,申勇怔怔看着与微信名称被自己备注为“大师”的聊天记录,心里彷徨,说的轻巧,两百万,这是拿两条人命换的。
拿起剩下一半的矿泉水瓶,往嘴里猛灌了几口,他嘴里念叨着“两百万,两百万……”
起身,往住了三个半月的宾馆走去。
衣服没什么好收拾的,主要是有一份两百万的人身意外险的保险保单放在行李箱里。
投保人是他老婆,受益人是他。
…………
在相信爱情的年纪遇到了人渣,却又在崇尚物质的年纪偶遇爱情。
汤文蝉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那人虽然比她小三岁,但愿意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忙前忙后。
每天醒来看见他就欣喜,没见他就失落,某刻甚至还会再现少女时期小鹿乱撞的心态。
那是男人在将一份人身意外保险拍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清楚的看见,合同上面受益人写的是她这个结婚没多久,妻子的名字。
想笑却又哭。
搂着他,哽咽不断。
第二天,她就把自己的保单,同样拍在他面前,受益人是他的名字。
申勇生气了,他拉着汤文蝉的手轻声训斥,那样子,更让她觉得可爱。
表面上装着委屈,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
日子就这样过着,每天上班下班,同骑着一辆电动车到菜市场买菜,日子虽然单调,她也欣喜,毕竟过了喜欢追求刺激的年纪,逐渐成熟稳重。
过了半年,申勇老家来了一位朋友,并且请他暂住家里。
从那以后,申勇仿佛变了一个人,三天两头的不回家,长时一个礼拜,三个半月前他彻底消失。
她消沉过一段时间,每天闷闷不乐,除了上班就是待在家里,也不愿出去。
申勇的那位朋友,曹千锐安慰过自己几次。
不得不说,那是个很好的男人,会做饭,很细心,就是有时候自尊心太强,面子看的太重,令她有些不舒服。
汤文蝉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人么,谁没点缺点?
有些事却避免不了!
男人女人同住一屋檐下,有时难免会碰到点尴尬的事情,碰到次数多了,汤文蝉心里渐渐就生出了想要曹千锐搬出去住的想法。
却又在每每看到他那个破旧的黄布包时,怜心作祟。
相处,变得渐微妙。
失身是在一次同事聚餐后发生的,曹千锐跪在地上不停地扇自己的脸。
汤文蝉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对于一个结过两次婚的女人,身体,其实是她如今所拥有的,最不值钱的东西。
望着男人将自己扇的通红的脸,好笑又隐隐心疼。
她承认,她再次坠入了爱河。
五月六号,早晨,六点零八分,她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在微博上更新了这样一句话。
“爱情总是寻而不得,有时却又廉价到让你取舍不定,心烦意乱。”
结尾还留了个苦恼的表情。
从那天起,汤文蝉再次谈起了恋爱,跟曹千锐。
郎情妾意,如胶似漆。
在汤文蝉犹豫要不要向法院提起申诉离婚时,申勇回来了。
她决定摊牌,但要先去试试曹千锐的态度。
她跟他约在了金山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