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听了昕沂这话,几分眼波流转,似有些感同身受,思虑着静默了会。
昕沂倒也不催她,需知霜儿在医山可是长年出场的管理者,哪怕她位高权重,能凑到她眼前的没几人,但想来也曾跟不少后进打过交道,而且收徒这理念,在冷兵器时代就是最流行的,所以她估计会有欣赏过一些更小字辈的,将这些后进安危描述成取决于她决断,应该会有效果。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霜儿开始飘来飘去的安放些树枝,掏出些小铁器,再撒点药粉,同时给昕沂交代道:“青林院这几波人之动向,实则我是清楚的。我坛的实力比之这宁国孙辈的皇家学院,高的不是一点半点,之所以不管,不过是不想多生事端,亦觉得没必要帮筱竹公主如此尽力而已。
既然昕哥哥仁者医心,我便帮他们一帮。却也不好便宜他们,我设个阵,掩去虚弱状态下的气机,溪谷里争斗正酣,未腾出手来的想来也不会对那些躺倒在地,已经失去还手之力的过多关注。
按着人之常情,如此不期而遇之下,自是首保胜势,躺倒的敌人哪怕未死,也已失去威胁,若己方取胜,之后再补上一刀即可,应是不会即下杀手。”
昕沂还是有些不忍,问多了句:“那青林院的若败了不一样麻烦吗?”
昕沂的话,霜儿似乎都会有些思虑过深,此次亦然,只见她侧身回首,动作不停,耐心解释道:“我是提前知晓他们将会对上。前番借着考验之名,安排了康健令他们戒备好我们筱竹营地。
方才过来路上,已看到这波青林院的师徒们发了些信号,想来便是他们的求援信号。
他们另外三波人,大致在我们筱竹营地外其他三个方位,看到信号赶来,一定不会再掩饰气机。
在一众较强气机在侧的情况下,康健令他们因为不知晓究竟,我又不在营地内,必然以为是考验他们,为防有失,自会紧守不出。
青林院当然不会与我们冲突,定然只是掠过我们营地。如此一来,康健令他们更会对我们心服口服,而不自知是误会;且日后若有怨怼,也找不上我们,昕哥哥莫要担心麻烦,霜儿有分寸呢。
青林院既然在赶来的路上,两武侯带队,速度上必然不慢。前方争斗,哪怕青林院保存弱小,最高实力武师那一级的数量相差不大,短时间很难出现一方势大。
待得青林院武侯到来,品春门必然会速退,如此一来昕哥哥那护着学生的愿望自然就达成了。
至于品春门,被砍倒在地而来不及撤的,若没在流寇名录上,青林院肯定不敢乱来;若就是流寇,就当我们送青林院份看场好戏的礼咯。”
昕沂暗自吐吐舌,几天没让这小姑娘沉迷游戏,又让她露峥嵘了。看看霜儿一直在忙,是啥来着?布阵吧,自己帮不上忙,不打扰应该才是最正确的。
宁云林却是宁愿被打扰早些。
此次带队来闭林,实在是有些私心,本以为仅留一位长老继续在北林城院内教习,自己带上五教习四长老,合计十人,自己与小舅父,金长老带一名武师分别带一队,剩余六人均分带队,如此实力,在闭林应该已经是横着走了。
然而今晚本已歇息,却被小舅父紧急唤醒,方才知西边队伍发了求援信号。稍想一下,西边队伍虽然只是两位武师,但是潘教习也在那边,以他百战余生的眼力和决断,都认为需要求援,定是遇上强敌。
虽然分开四队,各自也约定好有求援的机制,但是因为自个要护着四妹筱竹院的私心,又不好叫她手下猜疑不定,四个队伍拉的还是很远。
自己这队属于在筱竹院南边一侧,也是距离北林城最近的队伍,金长老带的是东边队伍,离自己近,离西边队伍却是最远的。
换言之,若是那边两武师和潘教习无法抗衡,小舅父将会是最早能援救的最强战力了。
清剿流寇,亦算不正式的战场。一声号令下,宁云林将学员们整饬列队,队伍里十二位学员速度都算极快,总归是青林院的训导有效,焦躁的心稍稍平复,按着目标驰援。
赶了约莫半柱香路,宁云林与沈明伟带队终于来到大概位置。
临近事发地,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事首领,宁云林越发谨慎,哪怕是紧急救援,自己和小舅父领头冲,号令间也注重没让坠后的学员脱队,队伍两翼更放两位轻身功法较好的拉出点距离,保证自己这队不会被围点打援。
沈明伟身负保护重任,自然也不敢怠慢。实则赶到此时,远远已能看到些微火光,估计求援的队伍应该尚未覆灭。但是闭林毕竟是树林,自家皇外甥一直说兵法有云,逢林勿轻入,此刻为救援,只能是披荆斩棘,说不得自身感知尽力外扩,以策安全。
前方林木渐趋式微,已能依稀听到些喊声,也大概看到火把,沈明伟越发小心,果不其然,尚余近百米,周边的气机流转似隐藏着一个法阵,当下不敢大意,先阻了宁云林的前进步伐,再凝神将自己的气机打向前方。
宁云林看到自家小舅父如此郑重,立即将紧随的学员聚拢,按下焦虑,静待小舅父的判断。
沈明伟也知晓事情紧急,只是这阵法辅习自己并不通晓,虽然气机探过去似乎无害,但自己确实拿不准是什么类型的法阵。
青林院目的是清剿,沈明伟迅速将自己所知与此处情况排了排可能:这法阵毫无杀机,有些隐藏气机的功效,这波哪怕不是自己带队,想来别的教习也不会无意义的在这里设个隐藏法阵;若是敌人所设,看似无害,但是阵内有隐藏气机的埋伏,却很可能转为杀阵。
拿捏不准间,便迅速将自己的考量给宁云林说了。
宁云林心中焦躁,但该有的谨慎还是必须要有,万一被敌人围点打援可就糟。
听完小舅父的诉说,先回首吩咐众人就地歇息一会,自个静下心,眼睛一直望着火光处,过了会,方才呢喃一句:“这动静跟咱们刚赶到时遥望的差别不大吧?”
沈明伟肯定是贴身跟随自家皇外甥的,下意识便答道:“是啊,想来前方我们院学员结个军阵,导致对面一时也难攻破。”
宁云林似乎本没打算有人回答,听闻沈明伟答了,没跟着话头,又多问了句:“小舅父,可能断定设这法阵的实力如何?”
沈明伟这个倒判断的快,答道:“能隐着待我十余步内方才发觉的阵,若是专精阵法辅习的武师应该可以。不过气机流转中正平和,哪怕我气机打入强行探知,也未曾冲突崩溃,感觉设阵之人应与我差不离罢?”
话音刚落,宁云林便当先领头冲了过去,同时大喝一声“进!”
沈明伟楞了下,不过早已习惯宁云林先发号施令,回头再给自己解释的脾性,招呼其后学员跟上,自己紧随宁云林,领着众人直扑亮着火把之处。
林木越发稀疏,宁云林已经可以看到自家学院的张长老和许教习领着数名学员在苦苦支撑。
同样的沈明伟自然也一眼看到现场情况,更不迟疑,也有为了宁云林出林间的安全着想,凭着硬实力,以磅礴的气势当先奔入溪谷处,抬手拔出佩剑就是一剑刺向最近一人。
被沈明伟攻击的实力不足,一招立现败势。
当宁云林与其后十二名学员次第出现,对面的敌人回过神来,反应也是极快,能脱战的立即脱战,将阵型迅速收拢,中间一人长声道:“来者可是青林院长?我乃亮金品春门下李挺,难不成宁国皇室学院欲将我等兄弟赶尽杀绝?”
宁云林没搭理,环顾四周,发现张长老和许、潘教习皆在,只是学员已仅剩三人,地上躺着自家学院服饰的也有三人,剩余人等却是不知所踪。
自家院长的目光所至,三位带队的也明白,于是张长老先出面回道:“尔等麾下那马拓、马蒙兄弟和罗培金,前些时可是在我北林城郊奸淫掳掠,我等追来只求为民伸张正义,管你啥么门派,也没道理包庇是不?”
潘教习靠近宁云林,低声道:“院长,此番遭遇虽然事起突然,多位弟子都有受伤,不过张老、许老拼力支撑,方可借着天时地利让伤势稍轻的六名学员撤到左侧林中。贼寇不熟地势,只顾眼前,未曾分心追杀,万幸院长来援及时,想是大多安好。
便算有所损伤,亦是为国为家尔,院长无需多虑,尽速处理为佳。”
繁霜尽是心头血,洒向千峰秋叶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