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今天也没特别要求,习练的时候依然是以身作标靶,不住的绕着打转,昕沂就都依着前世打移动靶的技术要领来指指戳戳。
也算经过严格军训,哪怕是花架子,昕沂自觉出手指向霜儿对应穴位的位置还是认得准的,就算不是百分百准确,也有个七八成。打架,或说这冷兵器时代的战斗,不会是一招两式就结束,误差肯定是允许的吧,不然一出手就成功点到麻穴啊定身穴啊什么的,那就赢了呢。
这不,看霜儿虽然嘴上依然要求高,眉眼里的微笑还是掩不住的,能让她停下纠正的,反而多是因自己出手的角度以及身体协调性导致的偏差。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追蹁跹影。
庄院里昕沂热火朝天的努力训练,也就没在意院子外的呼喝声乍起,诚所谓你不找事,糟心事偶尔也会不期而遇的撞上来。
院门骤然倒飞开来,一团白影冲了进来。
昕沂在院子中间原地站着自然不会马上波及,但是霜儿可是绕着自己转圈,刚巧就飘到院门附近,视线又在自己身上,事发突然,昕沂仅来得及喊了声小心门。所幸想来轻身的全方位加成确实让霜儿做什么都举重若轻,奔行中骤然遇事也能迅速折而向上,反而借力一踏倒飞的门板,飘上了院子的门檐。
那白影倒也没啥出奇,不过是一白衫男子运转着功法冲进来,冲锋惯性上自然不会收脚,估计也意外霜儿反应如此之快,担心被绕后背袭,又赶紧侧身转头凝神戒备。
昕沂虽然自身没啥感觉,但霜儿确认过自己武道实力有提高,此时看这突然破门而入的白衫男子居然不马上道歉,反而用目光追着差点被倒飞而来的门撞到的霜儿,胆气横生,抢先喝了句:“何方歹人闯我民宅?”
也幸得有昕沂这一声喝问,估计这男子看清形势后也觉得霜儿一个女儿家不会有大威胁,赶紧转身匆匆道:“不知为何我宁国都城附近居然有剪径的贼人,在下本拟惩奸除恶,却不想拖久了贼人势众。大智国师与我本结伴同行,此刻尚在外头掩护在下寻个援助。”
隐隐听到霜儿噗嗤一声,昕沂还不懂分辨强弱,念在这人识趣不再看自家妹子,兼且是被追对象,这破门而入的道歉就不强求了,赶紧送走瘟神更好,“想那大智国师何等英才,区区贼人定然手到擒来。在下与舍妹老实人家,闭上庄门实不知外头何事喧哗,若是阁下想借机看看在下居所是否匪窝,那可是打错算盘了,我等普通人家,亦在长宁户名册之上,这庄门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但请出门自便罢。”
“呃。。。”
白衫男子似也未料到昕沂这么直接不仗义相助,顿了会续道,“在下葛俊峰,不知阁下听过我名头否?大智国师确能拦下那些贼人,只是事发突然,兼且人多难免略有误伤及在下。如今葛某腿脚稍有不便,阁下这农家庄院想来有些粗脚力,可否借之回返长宁城?事后可去鸿胪寺乃或筱竹院报葛俊峰名号取个回报,必不亏了你们。”
啊哦?昕沂这下终于把这个在筱妹妹眼里被归类于渣男的人跟名对上了号,以他身份能有石相相陪也确实不奇怪。不过这话说的,难道他已经接管筱竹院了?话说霜儿一直认为筱竹院依然是她管事,自己也习惯了她在就能当甩手掌柜,似乎也没见跟自己提起过啊。
昕沂尚在疑惑,霜儿不愧是知心人儿,在葛俊峰后方接话道:“咦?我筱竹院没你这号人啊。”
同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飘然而下时亦将门檐也踩塌了,细碎土石哗啦啦坠了下来,倒也把院门给封了个大概,只是那程度昕沂觉得哪怕没习练这世武道,自己清出通道也不会太难,唯一的功用就是稍微阻隔下外面投过来的视线吧。
葛俊峰眼里自然看不出昕沂的沉着冷静实际上不过是东想西想,听到霜儿说话,转身又看了看霜儿。那塌了的门檐显然也让葛俊峰有些愣怔,尚有细碎小石落下的刷刷声无不昭示着这小丫头实力不弱,赶紧又回身给昕沂做个楫道:“此言一出,唐突观之阁下妹妹年岁,估摸便是筱竹院长老之王氏兄妹?”
昕沂点头,霜儿在葛俊峰说话时就轻手轻脚走了过来,看到昕沂点头表态,自然又大包大揽的出面应酬道:“正是,院长不在,便是昕哥哥与我统领筱竹院。”
葛俊峰似乎颇有些意外霜儿能替昕沂发话,且又是突然出现在眼前,下意识秉着君子之道别扭的侧开脸不看霜儿,跟昕沂道:“这筱竹院托赖王兄及令妹力助,可谓筱竹公主凤栖梧桐之地。只是王兄或有所不知,在下与筱竹公主有着媒妁之言,自当力助其成就基业,奈何尚未成礼,是以客居,托庇于皇室。
前番在下眼拙,念之以黄白之物酬谢王兄,方才有提及筱竹院,乃是随着,恩,将筱竹院视为寄身之所,实非厚颜贪图两位照拂之功。”
昕沂若非自认懂得筱妹妹心思,还真被绕进去了,而霜儿一样听过筱妹妹的际遇,同是身为女子,更是不嫌事大的主,直接呛声道:“我筱竹院可不养无用之人,筱妹妹确曾言之有过葛少侠这人,可不似你这般落魄。”
葛俊峰稍显尴尬,重申了一下:“大智国师分心抗敌之余,送葛某脱离战圈,劲力上难免把控不好,方才使得在下受了些皮肉之苦,只是我这武道气机亦不弱于王兄二位啦。”
昕沂对葛俊峰有武侯实力是知道的,既然没到武相,他言之凿凿是被石智勇误伤,倒也说得过去,而此时霜儿继续大咧咧的说句“不过也就是武侯”,帮自己确定了此人所言不虚,那么应该便真是葛俊峰了。
霜儿应该是对筱妹妹感同身受,趁着葛俊峰遭罪,揶揄了他好一会,感觉就像在帮筱妹妹出口恶气;还不住宣称自己两人多厉害多厉害,仿似护崽的老母鸡一般,对觊觎筱竹院的这狐狸宣示主权。
葛俊峰倒也颇有风度,陪着笑脸始终不还嘴,也不急着问要马匹赶回去长宁城,毕竟有着半神级的神眷之子坐镇长宁城,再狂妄的贼人怎都不敢在长宁城脚边闹太大阵仗;加之应也感知到了自己与霜儿都是武侯,三个武侯在一个院子,这实力已堪称豪华,便是一个武相都不好言之必胜,遑论石相单身便在庄院外拦下了那群贼人,也未见有大张旗鼓,证明不过是些不开眼的小贼,并非匪患。
昕沂没往深处想,感觉霜儿气的出的差不多了,留个看着不爽,还带祸事的男人总不是个事,但自己还要找筱妹妹拿回气机,又不好过于为难她这个长辈都没否认的未婚夫婿,便只在话里话外时带上些逐客的潜台词。
不过有些意外的是葛俊峰没有想象中跋扈,那低眉顺眼给霜儿陪好话的态度,惹得霜儿连自己的弦外之音都没听出来,活脱脱似学堂上老师训诫学生般滔滔不绝。
昕沂暗示了几次没效果,看看日头,距离午间也还有不少时间;透过坍塌的门檐看外面似乎也一直没啥人出现,虽然石相也没啥声息,那只是自己不太懂感应气机,看霜儿淡定的教育葛俊峰,葛俊峰也不急着跑,估计石相不是在打扫战场就是在追捕贼首。
其实稍微想想,那些剪径毛贼再闹腾也不可能闹太久,随便联想一下石相说不定就在外面睥睨天下的问“还有谁”,忍不住偷笑了会。
一想到前世星爷无厘头的那般小乐趣,估计自己这些日子习练武道时过于笨拙,霜儿又不好严厉训诫自己,此时难得有个发泄途径,且随她喜欢罢。回头事毕,若石相问起,两人保护好这宁国皇室贵客葛俊峰,不出门帮忙也是说得过去的。
最爱岷山晴后雪,却愁宜看不宜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