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乃是大婚之日。
和美清早四点起床化好妆,阿拉斯换上笔挺的西服,打上领结。伴郎伴娘是山口组内的弟兄姊妹,俩人坐着一辆租借的劳斯莱斯前往竹取亭丸山酒店。
车厢后座,和美挽着她梦寐以求的真命天子,头轻轻靠在他肩头,脸颊上两朵红晕,俨然一位待嫁的幸福小娇妻。与她以往的极端和阴冷辛辣形成了鲜明对比。
竹取亭丸山酒店门口,山口组的成员们一大片黑森森的西服正装,拥簇在正门前,道上的弟兄守信义,总是早于每次赴宴的对象。
过路行人凭借这些人的行头与阵仗,断定这就是名震东瀛的山口组,赶忙绕远了走。
整条街上,几乎不见附近居民的身影。
酒店内上至老总下至服务生、扫地大妈都显得比以往更矜矜业业,小心周到,生怕得罪了该帮会任一成员。
宴会大厅仙鹤馆内,司仪早早到场,不敢怠慢。组员们围桌而坐,眼睛瞪圆了齐刷刷望向大门口进来的一对璧人,登对又恩爱的样子。
一时间。
欢呼。呐喊。口哨。礼炮。礼花……
和美挽着阿拉斯的手更紧了。
阿拉斯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他跟平时有任何区别,内心里确实一番挣扎与自我冲突。
他为什么会决定娶和美?一来他确实知道和美对自己的依赖,而和美的爸爸这些年对自己的栽培和付出,道义上讲也该让这个女孩子幸福。二来,也为了田雨早日离开这里。
他几乎没有太多做过认真思考,就决定了这件人生大事。
但是自己的潜意识却总是冒个泡,提醒他——不该这样做。
舞台最近的一个大圆桌,田雨和一众上了年纪的男女成员混坐一起。
和美一眼认出了田雨。
田雨也看到了和美。
和美露出暗讽又轻蔑的微笑。
田雨别过头,只觉得她无聊。
司忍特意请来附近基督教会的神父,站在舞台的一脚,捏着纸张,默记待会的念诵仪轨。
婚礼行至途中。
司仪唤来神父为新人洗礼。
和美与阿拉斯携手并立台前。
神父——“筱田和美,你愿意嫁给巴特尔(阿拉斯蒙古名)为妻吗?无论贫穷或者疾病,都永远尊敬他,推崇他,爱他到老吗?”
和美默默低头,抿嘴一笑,“我愿意。”
“巴特尔,你愿意娶筱田和美为妻,无论美貌还是丑陋,都依然尊敬她照顾她,保护她,爱她如初吗?”
台下,山口组的成员到场了有五、六百名,都张开笑脸,期盼着见证此刻的幸福。
阿拉斯的不语,让整个仙鹤大厅的氛围瞬间僵化,所有人充满了猜测。
田雨静静坐在台下,也等着听阿拉斯说出那句我愿意。
“我愿——”
话未出口。
仙鹤馆大门被强行撞开,金正宇和众日本特警、民警、防暴警察破门而入,齐刷刷地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防暴警察手持透明钢化盾牌,屡屡扔出烟幕弹,刹那间,整个婚宴鸡飞狗跳,大伙被熏,又辨不出东南西北,少部分人迅速往出口离开。
阿拉斯拉住和美的手下去找田雨,一位50岁左右脖子上纹着瑞兽祥云的女成员挟持着田雨,用枪指住她。
山口组一半老成员并未撤离,只是捂着鼻等它消散。
雾霾散去,山口组几十位负责今天保卫工作的成员掏出手枪对准警察等人。
特警、民警、防暴警察也全部端起枪支警戒地瞄准山口组。
从远处看,就是两伙人端着枪对峙。
金正宇隔着一大片圆桌子,向田雨走去。
“别动!”纹身女喊到。
金正宇停住。
他横在警察们和社团中央,离两边都有一段远距离。
警察:“放下武器,交出人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山口组员们纹丝不动。。
“放下武器,交出人质——”
警察重复着。
山口组成员依旧不动。
阿拉斯撇下和美,上前一挥手抡向纹身女,纹身女蹲身一闪,躲开了拳头。纹身女随即将田雨挡在面前,手臂牢牢抑住她脖子,另只手拿枪指住她太阳穴。
“有加子,放了她!”
“放了她?你就不怕你爸不放过你吗?”
田雨不懂日语,也不知道他们对话些什么。和美表情复杂,直直地立在阿拉斯身后,宛若鬼魅。
“放下枪,有加子——”
“这女人是你什么人,我可是和美的姑姑,你说放就放?”
“不放开她,我们所有人都出不去这里……”
“呵呵,都进了山口组,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何况,这是司忍要的人,你应该配合!”
两方依旧对峙着,日本警方拿着扩音器不断重复喊话。调解人员出现,冲着纹身女一番诉情,走剧情路线,用感情诱导她放下武器。
金正宇慢慢小心地一步一步挪向有加子……
这时。
金正宇“哎!”地叫疼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里,他慢慢转过身,和美双手握住一把餐桌上的水果刀刺向了阿拉斯的后背。
血汩汩地淌出来。
“和美……你!”
阿拉斯摸了一把后背上的伤,血染满了手掌。
他并没有怪和美,他打小便了解她,妹妹般呵护她,即便她这样对他,他都不忍心责怪。她知道和美太爱自己,见不得自己维护其他女人,特别是在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
司忍看到这一幕,狭长的眼神里透着随时喷泄而出的残忍。
筱田和美惊慌而无力地抖落掉水果刀,盯着阿拉斯的后背,“我,我,对不起,对不起……”
阿拉斯不管不顾,忍住疼痛与有加子动起手,他突然间迸发出比平日更大的气魄与气力,狠命一脚悬空踢准有加子的侧面腰间,有加子倒在地上,疼痛地咬紧牙。
新郎阿拉斯一把拉过来田雨紧紧抱在怀里,抱的那么紧。
田雨傻掉了。
司忍、和美、金正宇、社团弟兄姊妹、日本警方……全部都惊掉下巴!
大家都闭住呼吸,一种猎奇的心态趋使着大家都选择静默观赏接下来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