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寮公,刚刚仵作来报,说,说是……”
冷御欲言又止,如果真是如仵作所说的那样,那么寮公让再验一遍尸又有什么意义?
“冷御。”
明明寮公没有看他,他还是感受到了压迫感。压下心中的不适,冷御接着开口:
“仵作说,是丝丝无疑。”
是他疏忽了,寮公向来不喜欢人吞吞吐吐,有话直说就是。
地上传来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响,冷御把头微微低下。
直到脚步声渐远,冷御才抬脚跟上。
如果说,凤楼是监察寮里的一把手,那么冷御就是二把手。坊间有很多传闻,说冷御就是下一任监察寮寮公。对此,凤楼没有什么表示。
但是,冷御不允许。
每一任寮公都是为皇帝所用,知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辛。当寮公换任,就意味着这一任寮公将死之期已到。
也有一种说法,就是新任寮公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手刃上一任寮公。
不管怎样,这些都是冷御不允许的。
寮公是他永远的寮公,任何人都不能改变,除非他死。
所以,但凡是说出一丁点这种风言风语的人,都没有活过第二天。
他努力成为监察寮第二把手,不是要图谋寮公之位,他是……冷御抬眸看向凤楼孤寂的背影,他是不想让寮公一人去承担这些。
他想以己之力去帮寮公。
……
验尸房里尸臭味四处弥漫。按理说,深秋季节,尸臭味的弥散不会那么快的。
冷御递上一块帕子,想让寮公捂住口鼻。
凤楼摆摆手,这些他早已习惯了。
凤楼伸出手,在那人尸斑遍布,已经看不出原来样貌的脸上细细摩挲着,眼眸微微低垂。然后掀开遮尸布的一角,抬起她的一只手,轻轻握住,又是细细摩挲着。
如果忽略那人是死人的话,再看凤楼脸上的认真,这一定是监察卫们愿意看到的——寮公竟然对女子上心了。只不过,女子是个死人,而寮公认真是因为在办案。
“仵作。”
整个过程凤楼都是面无表情,谁都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不过,要是一个想什么别人都能看出来的寮公,就活不到现在这个时候了。
“小的在。”
仵作谦卑有度,没有一点畏缩的模样,这让凤楼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你如何判断的,说与本座听听。”
接过一旁递上的帕子,凤楼擦了擦手,扔到一旁的篓子里。
“大人,”仵作稍作行礼后,开口,“想必大人刚刚也察觉出来了,这姑娘右手小指根一寸处有骨折迹象,与,与描述相符……”
仵作说着说着就不敢说下去了,因为凤楼周边的气场太吓人了。
“仅凭此处?”
仵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大,大人,还有其他体征也与描述相符,比如……”
“再验!”
“大人,大人……小,小的能力有限,就算再验十遍,怕与这些也八九不离十。除,除非,有会摸骨看皮的人来验,许,许会看出些与小的不一样的地方。”
许久,凤楼才斜睨了仵作一眼,唇角微微勾笑。
刚刚说了那么多可能会触雷的话,仵作都没有什么反应。可就是这一眼,仵作身上冒出了冷汗。
凤楼站在主楼前,凝望瞭望台上的监察寮寮旗。
冷御知道,每当寮公凝望寮旗的时候,就是在想事情。他静静地立于寮公旁侧,等着寮公的下一步指示。
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凤楼才开口。不过说的话,让冷御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说,一个整天在世人面前念叨着诚信礼佛的和尚,关起门来却从不吃素。你说,此人是不是很有意思?”
“那,那此人定是想掩藏些什么。”
“对啊,肯定是在掩藏些什么。”
凤楼不再看寮旗,而是望向了一个方向。
你想掩藏的事情,亦或者人,最好不要与监察寮的管辖范围搭上边。
否则……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