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义在府里连砸几个杯子,一脚踹翻面前半跪着的侍卫,怒吼道:“废物!快点滚!”
侍卫忙不迭的滚了。
陆辞羽落在屋顶上,轻轻踏着瓦片慢慢走。素竹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看着下面巡逻的侍卫。
“别看了。”陆辞羽说,“白天他们是不会往上望的。溜进来的人基本都在晚上,他们早就形成习惯了,白天的警惕性反而很低。”
素竹蒙着面纱,点点头。
陆辞羽从房顶上翻下来,轻飘飘落在后面的花园里,素竹跟着爬下来,躲进花丛中。
“躲什么,直接进去。”陆辞羽说。
素竹觉得自家小姐真的是胆大包天,进城主府跟在自家后花园玩儿似的,大摇大摆的,气定神闲。
她看着陆辞羽淡定的神情,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跟在陆辞羽后面,看她一脚踹开了窗户。
刘云义正在喝茶,被这一声巨响吓得手一抖,那半盏茶就全都泼在了自己身上。
他勃然大怒:“是谁!”
他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手里的茶盏就突然炸开,碎片划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道血痕。
陆辞羽收起自己的弹弓,悠悠道:“边关的钱还好用么,刘大人?”
刘云义顾不得手上的伤,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大喊:“来——”
“啪!”
陆辞羽一鞭子抽在刘云义腿上,血痕立见,刘云义腿钻心的疼,立马跪了下来。
“你、你打我!”刘云义又惊又怒。
“打的就是你。”陆辞羽冷声说,“别喊了,不然下一鞭子就照着你的脖子抽了。”
刘云义浑身都在抖,他强撑着说:“你,你要钱,我,我给你拿……”
陆辞羽一笑:“那就全都拿来。”
既然这么主动,那她就不用客气了。
刘云义抓住机会,准备往外跑。陆辞羽哪会让他就这么跑了,又是一鞭子打在腿上,这下刘云义彻底跪了。
陆辞羽朝素竹使了个眼色,素竹会意,上前按住刘云义,把他拎了起来。
“自觉带路。”陆辞羽说。
刘云义心里恨极,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老老实实带路。
他从自己床底下刨出四五个盒子,每个盒子里面都是许多张银票。陆辞羽看到有一个空盒子,想必是昨晚标点就从这个盒子里偷的银票。
刘云义哆嗦着把盒子递了出去,陆辞羽把银票拿出来,往怀里一塞,坐在椅子上对刘云义说:“刘大人,这就没了?”
刘云义气的心口疼,说不出话,只能大口大口哈气,一副马上就要背过气去的样子。
陆辞羽托着下巴看他表演。
好不容易缓过来,刘云义又拖着双腿往柜子走,拉开一个暗格,把里面一匣子珠宝拿了出来。
素竹上去收拾起来,揣进兜里。
“刘大人,你知道的,贪了边关的钱,被查出来,可就不好了。”陆辞羽慢悠悠说,调子扯的长而慢,听的刘云义胆战心惊。
“这钱放着也烧手,不如就给我吧。”陆辞羽继续说,“或者说,你有什么渠道,能够把这钱神不知鬼不觉用出去?”
刘云义先是心惊面前这人居然能认出这是朝廷给边关的钱,又很快反应过来,这人既然认识这银票,那肯定也是官员的人,说不定是他某个仇家养的女杀手。
心下有了猜测,他试探着开口:“你在为谁做事?放了我,我出双倍的钱买你为我做事,这些钱就算送你的。”
陆辞羽冷嗤一声:“呵,我可不信刘大人有那么宽容大度,放了你,怕是还没回过神就被门外的侍卫杀了。”
刘云义咬紧了牙,问:“你还想要什么?”
“不是刚才就说了吗,问你有什么渠道,能把这钱用出去。”陆辞羽漫不经心的说。
刘云义说:“我说了,你就放我走?”
陆辞羽似笑非笑,没说话。
气氛冷凝了一会儿,陆辞羽才装作思考完毕的样子,说:“可以。希望刘大人能聪明一些,别费劲儿再抓我们,不然我们一着急,把事情捅出去可就不好了。”
刘云义吃了一肚子瘪,又毫无办法,只能告诉她:“去找‘走货行’的独眼人。”
走货行陆辞羽知道,这是江湖上的组织,和镖局有些像,这个时代没有镖局,“走货行”就代替了它。
“说清楚。”陆辞羽说。
“独眼人在江城,去走货行找,把银票给他就行。”刘云义说完,问陆辞羽,“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陆辞羽点点头,刘云义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带着素竹运起轻功飞出老远了。
刘云义连忙扯起嗓子喊外面的侍卫进来,又嚷嚷着让他们赶紧去抓人,但等他们的到了城门,陆辞羽几人早就走了。
他不能把陆辞羽她们的特征说的太详细,他害怕真把她们逼急了,自己也要遭殃。
这下人连影子都没摸到,就这么放她们走了,刘云义是真的一肚子火气,现在他全都发泄在下人身上了。
等发泄完,他恢复了一些理智,提笔给自己的好兄弟,好盟友陈青平写信。
陈青平是山城的城主,刘云义简单说了一下那两个女杀手的特征,让陈青平不要声张,如果这两人到了山城,陈青平要是遇见了,一定要斩草除根。
把信送出去了之后刘云义才平静下来,他刚刚缓和了情绪,转眼看见自己几个空了的匣子,脾气立马又上来了。
这一天城主府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
出了云城,陆辞羽找了个寄信站,把银票拆开装了十几封信,全都送回了边关。
“小姐,你问刘云义怎么用这钱,我还以为你要自己用呢。”素竹说。
陆辞羽笑了笑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呢。本来就是边关的钱,就应该给边关用。”
马车继续向前。
从云城到下一个遥城有些距离,她们可能要在路上的几个村庄留宿,须得近一月才能到遥城。
此时已经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了,但是因为她们是在从北方南下,越往南越暖和,所以倒没觉得有多冷。
“这个村子冷清的有点过分啊。”陆辞羽掀开马车帘,四处望了一圈。
这个村子叫小青山,依靠着一座小山而生,村子不大,但是屋子很多,密密麻麻挨在一起。
按理说,这么多的房子,应该有很多人才对。就算人再少,天再冷,也不至于一个人影都看不见,门窗紧闭,像是在防什么东西一样。
“千山,你下去看看。”陆辞羽说。
千山跳下马车,走进村庄里。
她上前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她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开门。千山于是换了一户人家继续敲门,还是没有人。
她心里有了猜测,找了一家窗户没关好的,翻窗进去了。翻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已经落了灰,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地上有一个碎了的碗,屋里的物品也很凌乱,像是走的时候过于匆忙。
或者说是在逃命。
她回去汇报给陆辞羽。
陆辞羽把手揣进标点的毛发里取暖,闻言说:“天色也不早了,就在这儿找一家休息吧。”
她们进了一家比较大的屋子,稍微收拾了下,准备留宿。
屋子里的柴火还能用,她们便烧起火炉,从马车里拿出毛毯,围着火炉睡觉了。
素竹一开始总抱怨陆辞羽金枝玉叶,不能受这样的委屈,陆辞羽敲敲她的额头,说:“现在我可不是什么将军府的小姐了,我们在外面的身份就是普通的江湖人,别说这样的话,我又不是什么金贵人儿,这些苦我还是吃得的,比起练武总要轻松多了吧?”
素竹瘪瘪嘴,作罢。
千山和万水小声笑着。
夜已深,四人一狗睡得安稳。
火炉里的火苗继续燃烧着,散发着暖意。
在一片安宁中,有一只手悄悄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