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的贼人,还不跪下。”
稚枭一把将黑衣人按倒在凉亭地面上,从腰间抽出红缨弯刀,背对着那人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锦屠此刻单膝跪地,动弹不得,他低着头斜眼望向了竹林的黑暗中,心里祈愿小丫头能将东西顺利带出府去,要不然自己就白搭了条性命。
“抬起头来。”
荀策冷冷的命令出声,随后又叫稚枭将其黑色面纱扯了下来,他端起手中的醒酒汤将最后一口一饮而尽,稚枭见黑衣人竟敢置若罔闻,于是手里又加了几分力道,眼见着弯刀将那人的脖颈割出了一道血痕,瞬间鲜血就溢了出来。
“你是何人?来此作何?”
荀策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俯视着,见那人还是不肯抬头也不答话,他随即蹲到地上一手掰起了那人的下巴,片刻竟然愣住了。
“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就连旁边的稚枭也吃惊的咦了一声。
“你不是那个无赖的小公子么!”
锦屠杏眼圆睁,也着实惊了一下,心想这老天爷真是变着法儿的折磨他,这是什么狗屎运。
“说,你来将军府作何?”
荀策沉声出口,本还想与这人交个朋友,没想到再见竟是这般场景,可惜他错看了人。
此刻锦屠一心赴死,反正也活不成了,没必要告诉他们那么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嘿!上此你不还伶牙俐齿,咄咄逼人的很么?怎么这会儿装聋作哑了!”
稚枭回手收刀,双手环胸大咧咧的笑言,只是身前之人还是拿他们当空气一般。
“大胆的贼人,再不回殿下的话,我这就将你就地正法。”
殿下?心中疑虑之际,锦屠终于缓慢的抬起了头看向了身前之人,见那人也正直起身睥睨着自己。
男子一身湛青锦缎云纹暗蟒长袍,外面还穿着用金线绣边的浅灰纱衫,腰系云纹玉带,脚下的墨黑短靴上同样绣着祥云,谈吐举止冷峻凌然,能这身打扮,必定是东伏的王孙国戚了。
心头一凉,锦屠此刻更为自己悲催了,若这人真的是皇族,那他就死的更加难看了,东伏狱典律法有明,冲撞皇族之人是要被车裂的,五马分尸,死无全尸啊,他此刻很可怜自己,脸上的表情更是五味杂陈。
“你到底是何人?”
荀策挑眼看着他,浓密的睫羽将眸子隐去了半分,让人看不真切其内心所想,他很怀疑,上次相遇还算是巧合,可这次定是蓄谋了,随即眼中更加的冷厉了几分。
正当要细问之际就听内院藏宝斋里传出了家丁喊闹的声响,随后便有巡夜之人前来查探,声势渐大,武辰驷也被惊醒了,荀策抬手示意稚枭将人带走,随后锦屠便被硬生生的架到了厢房里。
“殿下,多有惊扰。”
武辰驷慌忙的随家丁来到了内院,见瑜王早就站在了藏宝斋前,他礼让过后便赶紧上前询问出了何事。
“公子!宝才他……他,他死了。”
“什么?”
武辰驷紧忙上前扯起那个瘫软在地的家丁,询问着是否有人闯入斋中,可那人吞吞吐吐的竟不记得,随后二公子气急推门而入,开始查探房中,荀策跟着上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好似深睡的家丁,他俯手摸了一把那人嘴间的白色粉末,用手撵开凑近鼻尖嗅了一下,随后跟着进了屋子。
“如何?丢失了何物?”
“不见了,不见了……,御赐的琉璃血珊瑚被盗了。”
武辰驷慌张的望向了瑜王,虽然兄长对这些摆件不喜,但御赐的之物丢失可是会被降罪的,他立刻叫来少阳,让其命人尽快暗中追查,随即家丁们忙活开来。
回到厢房里,荀策见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人竟然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这人心得有多大。
“我本以为你就是油嘴滑舌了点儿,没想到你还心狠手辣的紧。”
他扯了一把地上之人,因锦屠身形很瘦削所以就被他顺手给提了起来,站到一边,随后荀策便问他为何杀人,偷盗御赐之物到底要做什么。
他愣怔的瞅了那人一眼,杀人?自己明明只是敲晕迷晕了人,从没起过杀心那!
“我没有杀人!”
“那这是什么?”
荀策将一条沾有白色粉末的帕子递到了锦屠的面前要他辨认,他早就注意到了锦屠衣袖间也沾有相同的粉末。
“你还想抵赖么?稚枭,把人给我押到正堂去。”
“我没有杀人!你要相信我!”
随后三人来到了武府前院正堂里,此刻就连武辰雍也被吵醒了,他抬步来到了正堂,见贼人竟然是个身形瘦削,白皙清俊的少年,难道是他杀了人?武辰驷本不想声张,可此时瑜王亲自捉到了人,只有派人前去连夜报官。
“大哥,想必细情你也听说了,这贼人恰巧被我捉到,交与兄长处置。”
“这……。”
武辰雍背着手环看了锦屠一圈,他不相信这个白净少年,能将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精壮男子轻易杀死,看他也文弱的很,真的如此心狠手辣?
“我没有杀人!”
锦屠直直的看向身前之人,武辰雍和他对视片刻,便回身坐到了椅子上。
“罢了罢了,既然是贤弟你捉到的人,那你看该如何?”
其实若没荀策在,武辰雍定会将人绑起来严刑拷打一番,实在不行斩了了事,他没有耐性与人周旋,王爷在场,如今此事又报了官,动用私行也不好,倒不如让瑜王审问。
辰驷此时很担忧,现已报官,待会儿该如何隐瞒失窃之事,荀策起身扫了锦屠一眼,见那人正真挚的看着他,澄澈明亮的眸子让人相信他没有撒谎。
“杀人之罪,你难逃其疚,不过盗物之罪,还有的商量,你是个伶俐的人,若是现在说出东西的下落,还能饶你一命,可过会儿进了衙门,你在乱说,上天也救不了你。”
辰驷听了这一番话后,脸色终于缓和了些,殿下是有意为武家隐瞒。
荀策知道这事败露出去,会有人拿其做文章,到时牵扯的不但是武府,自己也会被关联,所以才只跟锦屠谈杀人之罪。
寅时更响,二瞳带着五六名差役随着报官家丁来到了武府正堂,正当入内缉拿贼人之时他却愣住了,因为地上被五花大绑之人不是别人,竟是自个儿的小妹。
白二瞳盯盯得看着他,多日不见,此刻小妹竟成了杀人的罪犯,真是令人难以置信,随行仵作验尸过后,说人是中毒而死,但所中毒物还得进一步查清,而锦屠袖边的粉末确实也和死者身上的相同。
“锦屠?你——。”
“捕头认得此人?”
荀策好奇的看了两人一眼。
“回王爷,此人……此人正是家弟。”
“嗯?”
这到有意思了,荀策瞥了瞥嘴角,州府捕头的弟弟竟然是盗贼,这唱的是哪一出。
“这少年入府行窃,还杀了一名家丁,入室之前恰巧被我逮了个正着,你看该如何处置啊?”
荀策抬眼看了一下白二瞳,见他眉头渐渐紧锁,像是做了很大的决断之后便命人将锦屠擒住了,二瞳虽然此刻还是一头雾水,但人证物证都在,让人不得不信。
“大哥……我没有!”
二瞳疼惜又无奈的看着自家小妹,可是此刻却无法替他辩解半分,只有先将人拿下在从长计议才行了。
如今身在将军府,又是瑜王亲自逮到的人,二瞳也只得秉公办理,将人押入大牢,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