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大戏剧社最近上了一出古装喜剧,陈墨争取到一个状师?色,他拽上李翰元陪他去法学院的模拟法庭体验生活,说好了回来请他吃饭,李翰元说你演个讼棍犯得着费这么大劲么,?口小店借盘《九品芝麻官》来看看就行,陈墨不理,死活拖了李翰元一块去法学院的慧思楼,模拟法庭在一个小教学厅里,法学院的学生们都管那儿叫不倦堂,一年四季几乎天天开放,两人转过织锦亭的时候,正看??耀东牵着陈明月走出来,两人亲热的很,陈墨看看李翰元,眼神里明显带着些惋惜,李翰元则相当直白的表示,包子失恋了。两人把消息委婉地透露给许多,出乎意料的是,许多很平静,当雷雨小心翼翼地问他要不要让叶晓寒带个话时,许多甚至笑着调侃,“好啊,替我恭喜她,终于有主了。”末了还强调,“真心的。”看着他三人的异样眼光,不耐烦道:“别耽误我看书,我这次四级再不过就甭打算毕业了,到时候成肄业?年,你们养我啊!”他佯装继续念书,心头其实一团乱麻。童瑞向学校医院请了假,送大嘴回家,凌子航送到?站,交给他一个信封,说是给大嘴父母的一点心意,又抚着装着大嘴?灰的黑包沉默了许久,目送着火?远去这才返回医院。杨玉俐和田甜走出宿舍区大?,??耀东迎?站着,打扮的人模狗样,三七分头跟狗舔过似的,光滑的苍蝇站不住,蚊子能劈叉,杨玉俐带着几分客套问他,“等明月啊?”?耀东笑道:“约好了出去吃饭,两位美女要不要一起。”“得了吧,和女朋友吃饭带两个电灯泡,你愿意我们还不愿意呢。”田甜做个?脸,拉了杨玉俐就走。杨玉俐轻笑道:“爱情的力??真是伟大,这几天明月跟变了个人似的,吃饭细嚼慢咽,说话慢声细语,我都不习惯了。”田甜回头看一眼,饶有深意地笑道:“都说恋爱女人无脑,我看陈明月还要严??得多,这?耀东可不是省油的灯啊!”杨玉俐奇怪,“什么意思啊?”田甜摇摇头,不说话了。杨玉俐想起什么,“田甜,顾经纬最近怎么不来找你,你们吵架了?”田甜翻个白眼,“就不能想我点好,他最近忙着准备考研,没空过来。”“那是好事啊,考哪儿,本校吗?”“上海理工,说是他们那个专业只有本科文凭工作难找,起码要研究生毕业求职才有把握。”“看来他以后想在上海发展了,田甜,你们的前景一片光明啊!”田甜哼了一声,“说的轻巧,大城市什么消费水平,到时候结婚买房,哪样不要钱,他家里又帮不了多少,还不是苦捱。”杨玉俐微微叹口气,“钱多钱少不??要,只要他人好,对你也好,就够了。”田甜讪笑道:“我的大小姐,你还真是不?人间烟火,好不好的能当饭吃吗?”看着杨玉俐逐渐暗淡下去的表情,田甜陡然意识到什么,忙转了话题。童瑞终于带着大嘴回到了家乡,本已平静下来的大嘴父母看着原本年轻高大的儿子被放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带回来,不免又痛哭一场,大嘴母亲喃喃念叨着,“想不到生你,养你,
还要给你扫墓。”童瑞转达了大嘴的遗愿,钱家夫妇倒也没有反对,在农村,少亡人原本就是忌讳,白头人又难送黑头人,大嘴弟妹还小,钱家夫妇索性托童瑞处理大嘴后事。钱家没有举行任何仪式,只有大嘴的弟弟带着童瑞来到后山,指着一棵苍松告诉他,哥哥小时候特别喜欢这里,不论春夏秋冬,除了龚大夫的诊所,这是哥哥最喜欢流连的地方,天气好的时候,哥哥会靠在树上看天,看云,看远远的地方......童瑞顺着树的方向走到了山崖边,虔诚地捧出大嘴的?灰撒向天际,童瑞含泪喊一声,“兄弟,走好!”苍松繁茂的枝叶似有感应一般轻轻晃动,一滴液体落在颊边,童瑞仰起头,原是?起,雨落......小小的诊所里,童瑞?到了大嘴的师父,温和稳??的一位老医生,大家都管他叫龚大夫,叫得久了,竟连他的本名都记不清了。龚大夫不曾落泪,只和童瑞谈了一会,说,“钱小子天天?在我这里,轰都轰不走,今天天也晚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去他房里住一晚吧。”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个老式书橱,堆满了中?医书籍和各色病历,一张简易的行军床,一只塑料台灯,童瑞的心里很乱,夜很深了还是无法入睡,走出来想透透气,路过厅堂?龚大夫的办公室仍亮着灯,童瑞走过去,透过虚掩的?缝看?老大夫捏着一张照片,泥塑木雕一般,童瑞轻轻敲敲房?,老大夫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他落在背后的一整面白墙上,“这张照片是小子硬拉着我照的,那天,他拿着录取通知书来,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满房满院的乱串......”龚大夫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隐忍的哽咽,童瑞红了眼圈,“他一直记着您身为医者的信念和坚持,他没有让您失望。”“他没有让我失望,”老医生泪如雨下,“我让他懂得了身为医者应有的信念,却没有教会他好好保护自己,是我的错啊!”童瑞拭去泪水,声音轻而坚定,“钱小子没有做完的事,我会尽己所能替他完成!”......第二天,童瑞告别龚大夫返回省城继续学业,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所有人仍是忙碌而努力的,童瑞值完班回到宿舍,打开电脑连上QQ,看着大嘴灰色的头像呆坐片刻,点开留言栏,在键盘上敲打着,“我去看了师父,羊毛裤也替你转交给他了,师父嘴上怪你乱花钱,转过头又爱惜的要命,你放心吧,我已经答应师父,你没能做完的事,我一定会代你完成。”大三学年将要画上句号,大部分学生心里都增添了几分紧迫,这余下的一年时光已经再经不起蹉跎与浪费了。雷雨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每个阶段该做的事都会认真踏实的尽力去做,许多仍是得过且过,现阶段他的最大愿望就是通过四级考试,至于其他,到了眼前再想不迟,李翰元天分很好,但他自认不是个擅于舞文弄墨的人,很想拼一把,去跨专业念个研究生,但这个专业还没选好,陈墨的心思一直都在表演上,他倒是没做过明星梦,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演电影的看不起演电视的,演话剧的瞧不上演电影的,哥们要做就做做好的。”省话剧院有个表演培训班,陈墨一直想报名,但一提这事,陈父就火冒三丈,骂他不务正业。这几年娱乐业发展迅速,各式快餐文化盛行,谁还能耐着性子去看一场仨钟头的《玩偶之家》,剧院被冲击的厉害,别看舞台上个个是表演艺术家级别,可是叫好不叫座啊,剧团效益不好,只好从别处想办法弄钱,培训班就是办法之一,按陈父的说法,那里面最优秀的也只能演个路人甲乙丙丁,可是陈墨不在乎,跟他爹说演技有好坏,?色无大小,好悬没把老爹气的爆血管。女生们相对要理智一些,大多忙着期末考试,田甜这天从姨妈家回来,神秘兮兮的说听到个内部消息,学校有个出国交流的名额,康奈尔大学文理学院,主修戏剧学,看来这名额非沈琉璃莫属了。陈明月不以为然,说他们班成绩最好的是雷雨吧,再说沈校?要送女儿出国深造有的是路子,犯不着招人说闲话,田甜不屑,“你知道什么,这公派出去和花钱出去能一样吗,再说,学校是为自己培养人才,毕业了就直接委任提拔,那一路还不跟坐上火箭似的,要是沈大小姐不想回来,那笔违约金他沈家也给的起。”田甜用笔一下下敲打着书?,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话也不能说太满,说不定沈琉璃愿意把这机会让给雷雨呢,我可听说沈校?当年就是靠着老岳丈才发迹的......”田甜说滑了嘴,丝毫也没避讳坐在一旁的叶晓寒,直到杨玉俐拉她一把才后悔不迭,忙一顿插科打诨,叶晓寒手中的笔微微顿了顿,很快又继续动了起来。计算机理论考试改成了开卷,也就是走个形式,监考老师连座位都懒得费事再分,两百多
号学生都??在最大的那个阶梯教室里,翻着书群聊,最后吵得楼上正经考试的班级下来投诉抗议,监考人员干脆提前结束考试,学生们如同??各投林一般,没一会就散了个干干净净。雷雨和叶晓寒在林荫大道上慢慢散步,说起暑假安排,雷雨自然要留下打工,叶晓寒说杨老师要她暑假给杨新岩好好补补英文,雷雨笑道:“是该好好补补,这小子念起英语课文来,都能听出方言味。”叶晓寒说就因为这样,新岩都有心理障碍了,写还行,一到听说读就犯难,杨老师都愁死了。雷雨想了想,“我改天去跟朱宁借几盘英文原版大片,什么《蜘蛛侠》,《变形金刚》,《??子王》,《木乃伊》我全给借来,你让新岩没事就看,一来有个语言环境,二来寓教于乐心理不会抵触,效果要好得多,叶晓寒点头称是,二人正聊着,一辆红旗?突然停在旁边,沈琉璃透过半开的?窗跟两人热情地打着招呼,坐在她身边的沈夫人对着雷雨点一点头,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叶晓寒身上时,不由得怔住了。沈夫人走进书房,将一杯茶放在沈世轩手边,“新下的大红袍,家里寄来的。”沈世轩揭开杯盖,“老爷子还好吧。”沈夫人微一点头,“你?过叶晓寒吧?”沈世轩愣了愣,嗯一声。沈夫人若有深意地看着他,“你不觉得她很像......”沈世轩打断她,“她母亲姓苏,早就过世了。”沈夫人静静地看他半晌,淡淡一笑,“看来,你早就注意到了。”沈世轩不耐烦地????一磕杯盖,“你怎么没完没了呢,你明知道我和她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偏偏总要纠缠这些无谓的事!”沈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对一个女人而言,最悲哀的并不是丈夫和其他女人有什么,而是其实什么都没有,却偏偏念念不忘。”沈世轩的手陡然一松,杯盖落在案上,发出一声脆响。田甜告诉杨玉俐,今年暑假不回家了,姨妈给她找了个暑期实践的工作,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助理,钱倒没多少,关键是积累点经验,杨玉俐说其实她也不想回家,在农村闷一个暑假多无聊啊,两人正聊得热闹,陈明月推?而入,急急地问杨玉俐,“你那儿有钱吗,先给我拿两百,回头我在ATM机上取了还你。”杨玉俐怪道:“你前几天不是才取了钱吗,怎么用这么快?”“昨天陪耀东去买?票,他钱没带够,我先垫上了。”田甜插嘴道:“你替他垫上,他不该赶紧还你吗。”陈明月毫不在意,“他说快放假了手头紧,再说也没多少钱,至于追人屁股后面要吗。”说着接过杨玉俐递来的钞票,“我就不信你跟顾经纬之间这么计较。”田甜不屑,“当然没这么计较,我跟他出去也不用我掏钱。”陈明月丢下一句,“你真好意思。”匆匆出?,田甜冷笑道:“买?票没带够钱,骗?呢,他连从哪站下?都忘了吗。”杨玉俐叹口气,“算了,这种事管多了不好。”陈墨和李翰元溜达回宿舍,正和有说有笑的陈?二人擦肩而过,陈墨刚想说什么,就?许多趿拉着塑料拖鞋提溜着两个暖瓶走过来,陈墨摇摇头,“包子,你就不能打扮斯文点,这邋里邋遢的。”许多嫌他多事,“狗屁的斯文,拉屎不叫拉屎叫出恭就是斯文,怎么着,这斯文人能拉金子啊。别忘了还有个词叫斯文败类,满口锦绣文章,一肚子男盗女娼。”“得得得,”陈墨听不下去了,“我说什么了招你这堆话。”李翰元笑道:“骂人不揭短,你这不是往他心口捅刀子吗。”陈墨忿忿,“我不是为他好吗。”李翰元道:“其实?耀东有什么好,不就个高点,脸帅点,嘴甜点吗,要论剩下的,他哪有包子强。”陈墨皱眉看他,“除去你说的这些,还能剩下点啥。”雷雨的打工计划被家里一通电话彻底打破了,雷?成家后村里照规矩划了块宅基地,雷?考虑到家里的经济情况,近期并不打算另盖新房,无奈红英死活不干,闹得全家没有办法,雷?只得答应先准备材料,农历年后就开工。为了筹钱,雷?没日没夜地拉石头,可这红英,别说体贴丈夫孝顺公婆,反而晚睡迟起,一日三餐都要公婆端到桌前,天气炎热厨房??窄,雷老三有天在灶前烧火不小心碰倒了开水壶,小半壶开水全泼在脚背上,好在雷?闻讯赶来送医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医生让雷老三住院治疗,雷家没钱请看护,而雷妻身体羸弱又不能太过劳累,雷?只好停工照顾父亲,每天往返医院家里,红英连手都不搭一把,好在雷家也没人去指望她。可眼?雷?不往家里拿钱反而倒贴进不少积蓄给父亲治病,红英自然不能消停,在家里指桑骂槐叨叨自己命苦,男人没本事赚不来钱,公婆
还不省事尽添累赘,搅得一家鸡犬不宁,雷老三在医院呆不住了,让雷?给兄弟挂个电话,把雷雨叫回来,然后该干嘛干嘛去,雷?悔不该娶这么个搅家精,无奈没有别的办法。雷雨接到电话,急忙辞了家教的工作,订了最近的?票准备回家。雷雨正忙着,沈世轩突然让人把他叫到办公室里,问他暑假有什么打算,雷雨当是沈家父女又要卖他人情,就说家里有事让他回去,沈世轩并没多问,告诉他自己要编纂一本地方通史,需要用到大??的资料和自己近二十年来积累的随笔记录,所以要聘用一个助理协助资料的查阅和文字校对,这个助理不但要心细更要知识广博,沈世轩毫不讳言雷雨是最佳人选,末了又补充说薪水方面比他在外打工只多不少。雷雨心知这个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且不说可以借阅到许多第一手的珍贵资料,万一沈世轩能让他在自己的著作上署个名字,哪怕就是最不起眼的?落,也有数不尽的好处,可这工作有的是人敲破脑袋抢着做啊,怎么能轮到自己这个毫无经验的小白呢,雷雨一时犹豫不决。沈世轩看出他的心思,正色道:“这二十年来,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人无数才积累下这些珍贵资料,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我选你做助理是因为你适合,我不可能拿自己的心血开玩笑,你要是不行,我会?上换了你。”雷雨笑了,“谢谢沈校?给我机会,我会全心全意向您学习。”沈世轩点头,“你忙完家里的事就回来,我书房里有现成床铺,你就住下吧,工作起来也方便。”雷雨吃了一惊,慌忙推辞,“不用了,学校有专供留校学生住的宿舍,我搬去那儿住,也很方便。”沈世轩也不强求,又嘱咐了几句,雷雨便告辞出来。走在路上,雷雨突然想起日后免不了要经常出入沈家,这事应该和叶晓寒商??一下再做决定,但转念一想这么好的机会叶晓寒不可能反对,也就不再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