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武德七年,某天,成都道士袁天罡云游至利州,他身着一身道袍,手持拂尘,长须,童颜鹤发,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袁天罡途经利州都督武士彟府门口,集市上人来人往,到处是买卖的景象,利州不输成都繁华。袁天罡将拂尘搭在肩后,仰望天空,天空蔚蓝,晴空万里。
袁天罡笑道:“嗯,真是好天!”
突然,都督府的房顶上,一股巨大的龙气直冲云霄,这龙气只有修道之人才能看得见,俗人无缘得见。袁天罡大为震惊,脸色大变,喃喃自语道:“这利州都督府怎么会有天子之气?”
袁天罡再定睛一看,道:“不对,这天子之气怎么会有一股阴气!”
袁天罡十分地费解,立马掐指一算,茅塞顿开,笑道:“哦,原来如此!”
袁天罡带着疑惑来到都督府的大门口,正要进去,却被看门的士兵挥枪截住了,其中一个士兵道:“干什么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岂是你一个术士随便进入的!”
袁天罡做了一个手礼,道:“烦劳差爷进去通报一下武都督,就说成都道士袁天罡求见都督!”
士兵诧异,道:“袁天罡?你等着吧!”
说罢,这名士兵便走了进去。
袁天罡站在都督府的大门口,来回徘徊。稍后,便有笑声传出,一个衣着华丽,英姿飒爽的武士彟走了出来。袁天罡闻声,便看了过去,正好与那武士彟眼神对上。
武士彟快步走到袁天罡的面前,笑道:“你就是袁天师?”
“天师不敢当,老道袁天罡,敢问阁下可是武士彟都督?”袁天罡道。
武士彟笑道:“正是武某,刚才听兵士说天师驾到,怪下人不懂事,冒犯了天师,望天师赎罪!袁天师的大名,我武某是如雷贯耳啊!不知天师今日怎会突然到我府上?”
袁天罡道:“老道云游到此,见都督府有贵气,老道特来一探究竟,不知都督可有子女?”
武士彟笑道:“天师原来为这事啊,有,武某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年幼,一个女儿刚出生不久,如果天师要看,请天师入府拜茶!”
武士彟在前面给袁天罡带路,盛情邀请袁天罡入府。武士彟带着袁天罡来到了大厅,袁天罡能感受到这龙气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武士彟的夫人杨氏正坐在大厅里,见袁天罡到来,连忙起身相迎。
杨氏笑道:“见过道长!”
武士彟为袁天罡介绍道:“天师,这位是在下的夫人!”
袁天罡看了看杨氏的面相,点头示意,道:“夫人的骨相乃贵人之相啊!”
武士彟示意袁天罡坐下来,道:“天师有所不知啊,我夫人本是前朝皇室宗亲,隋朝灭亡后,下嫁与我,跟着我受苦了!”
一旁的杨氏听到武士彟这样说,她更加感动。
袁天罡笑道:“无量天尊,对于夫人和都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必有后福啊!”
少时,府里的丫鬟端来几碗热茶,从袁天罡开始,依次送了过去。
武士彟笑着示意,道:“请天师品茶!”
袁天罡端起茶碗,回敬,喝了一口,便将茶碗放在了桌子上,道:“不知都督可否请出令公子以及令爱?”
武士彟恍然大悟,笑着对杨氏道:“夫人,天师说咱府上有贵气,特来相探,请夫人将孩子们都带出来吧?”
“好好,请天师稍后,我去去就来!”杨氏乐呵呵地走进了后院。
武士彟和袁天罡在大厅里喝茶,一边畅谈,一边等着杨氏。
少时,武士彟的两位年幼的公子武元庆、武元爽让杨氏领了出来,武士彟笑着道:“天师,这两位就是犬子!”
杨氏将其带到袁天罡的面前。
袁天罡仔细端详了两个孩子的面相,笑着点头道:“两位公子将来可官至三品,可喜可贺啊!”
武士彟笑道:“承蒙天师吉言!”
袁天罡道:“都督,你不是说还有两个女儿吗?可否请出来一见?”
武士彟笑道:“当然可以,夫人快去将大女儿和小女儿都带回来吧!”
武士彟正对杨氏说着,府里的下人已经将武士彟的大女儿领了出来,小女儿则抱在一个奶娘的手里。
杨氏将大女儿带到袁天罡的面前,笑道:“天师,这位就是我的大女儿!”
袁天罡仔细端详一番,摸了摸长须,道:“恕老道直言,此女贵但不利夫!都督和夫人日后可日行一善,便能化解!”
武士彟笑道:“积德行善是本分,本官一定遵照天师的意思去做!”
袁天罡能够感觉到龙气就在身边,他对着奶娘道:“请将都督的小女抱过来我看看!”
奶娘将孩子抱到了袁天罡的面前,交到袁天罡的手里,袁天罡仔细端详了孩子的面孔,袁天罡大为震惊,道:“龙瞳凤颈,极贵之相,不知都督是否已经给孩子取名?”
武士彟道:“尚未取名,可否请天师赐名?”
袁天罡看了看孩子,道:“此女乃大贵之命,金银不能与之媲美,惟有玉,不如就叫武珝,王羽珝!”
“多谢道长赐名。”杨氏感激道。
袁天罡将孩子交给奶娘手里,站了起来,一只手摸着长须,感叹道:“可惜啊,可惜!”
武士彟跟着起身,问道:“天师,可惜什么?”
袁天罡道:“此乃天机!此女虽大贵之命,但乃天生煞星,都督还是严加管教的好!老道告辞!”
说罢,袁天罡便朝外面走去。
武士彟喊道:“天师,请天师明言?”
袁天罡头也不回,道:“请都督切记老道之言,老道乃方外之人,不便过问俗事,今日路过贵府也算有缘,都督珍重!”
武士彟欲上赶,袁天罡已经走得很远。
武士彟看了看奶娘怀抱里的武珝,又看了看杨氏,心里十分的不安。
14年后,到了贞观十二年,武珝长到了14岁。此时,距离武珝父亲应国公武士彟去世整整三年了。唐朝遵照武士彟遗嘱,将其送回到老家并州(今太原)安葬。在唐太宗心里,应国公兼荆州都督武士彟是难得的能臣干吏,武士彟死后,唐太宗特意在武士彟的老家并州建造新的府邸,以安置其遗孀荣国夫人杨氏。
武士彟去世后,武珝同父异母的大哥武元庆以门第关系出任地方官员。武珝同父异母的二哥武元爽,以及同父同母的大姐武顺、三妹武敏由于年龄尚轻,与母亲杨氏一道定居并州,为父亲守孝,今年是第三个年头。
荣国夫人杨氏喜欢花,朝廷为了抚恤应国公遗孀,在并州新建造的武府内大量种植四季花。14岁的武珝已经长成身高过五尺的大姑娘,这在隋唐女性中算高个。此时正值春天,武府里的桃花、杏花、樱花、连翘花等竞相斗艳。武珝身着黄色刺绣绸缎,长发及腰,身材傲人,面若桃红,眉如柳梢,貌若天仙,更带着几分男儿的英气,她的装扮更似侠女。武珝手持宝剑,在花园里练剑,她披荆斩棘,院子里一片狼藉,花瓣和枝桠散落一地,她的剑法和身形极快,看其剑术造诣已经有了相当火候,只是武珝的眼神里透露着杀机,剑所击中之物瞬间毁灭。
“二姐,你快去救救大姐吧,二哥元爽又在欺负大姐?”武珝的三妹武敏心急如焚地跑过来道。
武珝大惊失色,问道:“小妹,现在他们在哪里?”
武敏急道:“就在假山背后。”
武珝二话没说,提起剑,就往假山跑去。武敏紧跟在武珝的身后。
当武珝赶到假山背后时,武元爽正在扒武顺的衣服,武顺的外衣已经被撕烂,散落一地,仅剩下一件贴身的内衣,武元爽还在对武顺施以兽行,一个劲儿在武顺的脸上、脖子上亲吻。这武顺只比武珝大一岁,长得也算国色天香。武珝见后,三年前的噩梦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三年前,武珝的父亲应国公武士彟去世不久,尸骨未寒,武元爽不顾人伦在荆州都督府里的柴房里强奸了武珝,那年武珝刚满11岁,武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那样被蹂躏,被糟蹋,武珝的初夜竟然给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武珝想死的心都有,她后悔父亲在世的时候没有按照父亲的要求好好习武。父亲去世这三年来,武珝每日都活在噩梦之中,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父母杨氏和其他人,一直是武珝心里抹不去的伤痛。所以,在那件事情以后,武珝才抓紧练武,其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姐姐、妹妹和母亲。
武元爽对姐姐武顺的兽行,再一次激怒了武珝,唤醒了她藏在心里多年的噩梦。武珝冲过去,愤力一脚从武元爽的屁股后踹了过去,武元爽被踹飞。
武元爽从地上起来,揉了揉屁股,愤怒道:“我是你们的二哥,你们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竟敢踹我?”
武珝拔出剑指着武元爽,怒视道:“你还好意思提你是我们的二哥,这天底下有你这样的二哥吗?竟然强暴自己的亲生妹妹?你难道不怕遭到天谴吗?我的父亲应国公一世英名,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东西!”
武元爽霸道的语气,道:“我告诉你们,现在父亲死了,大哥在外为官,我又是男的,又是长兄,我才是一家之主,以后你们都要听我的!反正你们早晚都要嫁人,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家哥哥,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武珝震怒道:“武元爽,你简直就是个畜生,你当着小妹强奸大姐,又说出这番令人发指的话,你良心何在?”
武元爽冷笑,道:“良心!我告诉你,在这个世上,没有父女,没有兄妹,没有母子,只有男人和女人这一种关系,只不过是彼此伤害的关系而已!”
“你这是什么狗屁理论,如果没有道德,没有人伦,没有纲常,那这天下就要乱了!”武珝生气道。
武元爽道:“你怎么说都行,我不跟你争,我去找母亲,让她把你们两个都嫁出去!免得看得我心烦!”
武珝面对武元爽道:“我告诉你,要是我发现你再欺负大姐和小妹,我一定杀了你!”
武元爽冷笑,保持怀疑的态度。
武珝道:“你如果不信,可以试试!”
武元爽不满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学习女红,不遵守妇德,整日舞刀弄剑,还看兵书,这是姑娘做的事情吗?你忘了父亲的教导了?!”
“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听父亲的话,好好练武,不然也不会被你这个畜生伤害,快滚吧!”武珝脸色铁青道。
武元爽哼的一声挥了挥衣袖,便离去了。
待武元爽走远,武珝和武敏这才将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武顺扶起来,武珝脱下外套给武顺披上。
武顺精神崩溃,被武珝扶起来后,便捂面痛哭,向池边跑去,正要跳下去,却被武珝一把抓住了。武顺拼命地挣开武珝对她的纠缠,面对武珝、武敏,哭诉道:“两位妹妹,姐姐今日遭此大辱,实在无法再苟活于世,还是让我去死吧?”
武珝和武敏拉着武顺不放,武珝劝道:“大姐,这世上哪有一帆风顺啊,你跟我也是通晓史书之人,阅便古今,哪有人不经历磨难,生在公侯之家,就这点磨难,姐姐就要去死吗?死,很容易,但是姐姐不要忘了,咱们还有母亲,还有我和三妹,你忍心抛下我们吗?”
见武顺回心转意,武珝接着安慰道:“大姐,其实,在三年前,父亲刚去世不久,武元爽就强奸了我,在荆州都督府的柴房里,我当时的心情跟你此刻是一样的,想死的心都有,但是我想到还有母亲,还有大姐和三妹,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不能让这些坏人欺负你们!”
武珝说到这里,武敏感到十分的震惊,这件事情,武珝从来没有跟谁说过。
武顺听到这里,一把抱住了武珝,哭诉道:“二妹,都是姐姐不好,是姐姐没有照顾好你!”
武珝坚强道:“大姐,我今天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就是希望你振作起来!放心吧,我现在已经学会了父亲的武功,我一定不会让今天的事情再次发生!”
武珝又将三妹武敏拉到身边,对两位姐妹郑重其事道:“大姐,三妹,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母亲,她现在年纪也大了,不要让她为我们担心!大姐,三妹,《道德经》里面有一句话,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世上唯有强者才能不被伤害,希望你们坚强起来!我今天已经警告过武元爽,要是他再敢放肆,我一定宰了他!走吧,回屋去洗个澡,换件衣服,等一下去母亲那里,估计现在武元爽又去找母亲麻烦去了!”
武顺在武珝和武敏的搀扶下,离开了水池边。
武珝待姐姐武顺换好了衣服,便前往老夫人处拜见,武珝和大姐武顺刚走到距离荣国夫人居所不远处,就听到武元爽在屋子里与荣国夫人争执,声音很大。武珝连忙持剑冲了进去,此时荣国夫人被武元爽气的一脸通红,两名丫鬟站在老夫人的身后不敢吱声。
武珝站在武元爽的背后,没有出声,武元爽面对杨氏道:“老夫人,你是我爹的继室,我尊重你,叫你一声娘,你要是不识好歹,可别怪我!我是男人,大哥不在,我就是这一家之主,我要求老夫人将两个妹妹武顺和武珝嫁出去,总比她们在府上吃闲饭的好,再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早晚也得嫁人!”
杨氏气急败坏,道:“元爽,就算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这些年我待你不薄吧,始终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吧,你那三个妹妹虽然并非你一奶同胞,但也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啊,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们,处处与她们作对,你背着我欺负她们,你以为老身不知道吗?”
武元爽笑道:“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要赶她们出府,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她们半点产业也甭想得到!”
杨氏苦笑,道:“原来你为这个!这里的一切都是朝廷赏赐的,府上的一切用度都是朝廷拨下来的,你凭什么赶走你妹妹?!”
“她们又不是我妹妹,我凭什么不能赶她们走,这座院子是朝廷给武家后人的,老夫人,你不姓武,我是一家之主,我有权利赶走住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武元爽专横跋扈道。
武珝要走过去制止,却被武顺拉住了,武珝推开了武顺,对着武顺使了一个眼神,是要让武顺安心。
武珝拔出剑,冲了过去,对准武元爽的胸脯,喝斥道:“武元爽,你不要太过分了!你眼前的人不仅是你的母亲,更是天子所封荣国夫人,你欺负我们姐妹就算了,你现在竟敢对母亲不敬?!”
武元爽用手撇开剑锋,道:“二妹,你不要以为你学了几天武功就可以骑在为兄的头上!”
“是有怎么样?!”武珝用剑一刺,武元爽的胸口衣服破开,血流了出来,武珝怒视着他。
武元爽大惊,道:“武珝,你竟敢真的刺我?”
武珝道:“刺你,在假山后面我才警告过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我杀了你,再向朝廷上书,说你以下犯上毒害荣国夫人,到时候府上的人都站在我们这边,看陛下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们,你的命对于朝廷来说不值一提!”
武元爽懊恼不已,道:“好,你们有种!”
武元爽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武珝连忙跑了过去,来到杨氏的面前,杨氏摸着武珝的手臂,愧疚道:“孩子,娘对不起你,娘没有能力保护你!让你们受委屈了!”
武顺也扑了上去,来到杨氏身边,哭着喊道:“娘!”
武珝道:“娘,我没有感到委屈,只是苦了你还有大姐和三妹了!以后只要我在你们身边,武元爽就不敢放肆!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们解决这个麻烦的!我和大姐嫁不嫁人,凭什么他武元爽说了算!我的命运我自己做主!”
杨氏深感同情道:“孩子,尽量不要去招惹他,少些麻烦最好!”
武珝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除之!”武珝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连杨氏和武顺心里都直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