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周辰的不是杨二叔熟悉的嘶哑,而是一个缓慢而有力的声音。
周辰探出他苍白的脸,往说话的方向望去,看见的是一个同样身着衣甲但模样与杨二叔完全不同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满脸胡茬,头发蓬乱,脸黑黑的,正操着口黄牙撕咬着一块肉,边吃边含糊不清的对扬了扬手中的肉块“小子,你要不要来一口”
那人看见周辰望向自己的一脸茫然,旋即把肉狠狠的咽了下去,出来一口长长的气说“我叫李树狄,你小子可以叫我狄叔,你是被前锋骑兵拖回来的,捡了一条命,现在归为管了,以后跟着我养马,少不得给你肉吃。”
“是你们把我拖回来的?那我二叔呢?我怎么没看见我杨二叔?”周辰无力的问了一句,当他想要翻身站起时,背部传来一阵剧痛,顿时痛的他差点背过气去。
“哦,他们把拖回来,丢在这里什么也不管了,还好老子会点土方子,不然你这条小命可保不住,至于你那什么二叔,我就不晓得咯。”李树狄不经心的回来他几句,看着周辰还有力气找被人,就知道他没什么大碍了,继续啃着手上的肉。
周辰看见李树狄对他选择了无视,不管他问什么都不理他,只知道埋头吃肉,一时间怒由心生。
如果杨二叔给周辰讲的是真的话,那杨二叔就是周辰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亲人了,对于周辰来说,杨二叔给他的是在原来的世界从未感受过的亲情,因为没拥有国,所以现在拥有了就更加的珍惜。
他忍着伤口撕裂带给他的剧痛,几步就踏出了这个有些狭小的帐篷,用尽全身力气大叫着,“二叔~”“二叔~~你在哪里~~”,并且看见一个人就抓着问看见了他二叔没有,看着他那失去心智的模样,稍微心软的会跟他说没有见过,脾气大的直接一脚将他踹开。
周辰的喊叫和行为引起了周围的注意,不少包着纱布拄着拐杖的伤兵都走出营帐,围观起这个小孩来。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因为小孩痴痴的行为而发出阵阵嘲笑,但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想知道的答案。
围观的人愈加得多,渐渐引起了骚动,这些人中,有人认出了这个小孩,跑去向巡营的公孙行禀告。
公孙行赶到后,看见自己营中伤兵和巡逻兵围在一起,乱成一群,心中的愤怒如涨满河漕的洪水,一下就涌了上来。拿起手中长鞭狠狠向人群抽去,“呲,呲,呲.....”鞭子划破空气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一些站在最外层围观的倒霉蛋被这一下抽的皮开肉绽,捂着伤口大叫道直声叫痛,其中有一个人吼道:“是那个王八蛋敢打老子!”
另外几个也想骂,当他们转过身看见打他们的是公孙行后,立马住了嘴,向两边散去。出声辱骂的人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将头抵在地面,浑身哆哆嗦嗦的。
围观的士兵们看见公孙行来了,都自觉的散向两边,在军营李引起骚动的“罪魁祸首”终于显露在公孙行面前。
他发现就是一个10多岁的小孩子在营中闹事,很是恼怒,手腕一动,“呲,呲”又一鞭子挥出,一道狰狞的伤口出现在周辰的脸上,紧接着传来的便是剧痛,周辰被痛的恢复了些许神智,捂着脸痛的满地打滚。
公孙行那肯就这轻易的放过在营中闹事者,“飒飒”又是几鞭子抽在了周辰的身上,周辰顿时痛像一个虾子样卷曲着身子。
这会儿,吃饱喝足的李树狄听见帐篷外传来的鞭子声,探出头瞧了瞧,看见公孙行一鞭一鞭抽着刚来的那个小子,一副不抽死不罢休的架势,大叫一声“不好。”连忙将满手的油在衣服上揩了几下,小跑到了公孙行面前拦住了继续挥下的一鞭,一脸卖笑道“公孙将军,公孙将军,何必为这么个小人物生气,气伤了身体也不好。”
公孙行见竟然有人敢阻止自己执行军法,于是又加大了几分力狠狠的抽了一鞭子,这一鞭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李树狄背上,“斯~~”,李树狄咧嘴冷吸一口气,但还是将背上传来的火辣忍下,脸上依旧堆着笑容望向公孙止“公孙将军好气力”。
“马倌李树狄,好大的狗胆,想拦我执行军法吗?”公孙行看着这个竟敢拦自己鞭子的马倌怒喝道。
“公孙将军,就是借我千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拦你啊,只是看着这个小子污了你的眼,你就算把他杀了也不为过,可是他是您下令救回来的呀!如果您把他打死了,万一外面乱传你虐杀俘虏,对您的名声可不好啊!”
“李马倌,你是在威胁我吗?”公孙行家族最看重名声,所以家规极严,在听到李树狄的话后,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可现在众人看在眼里,他如果轻易就答应的话,岂不是灭了他自己的威风,然再问一语,可语气已经少了许多怒气。
“公孙将军,小人可不敢啊,可这里人多嘴杂,万一有风言风语传出去,对您可就不好了,既然这个小杂种违反了军规,那要不您把这个小杂种交给小人,小人代替您,好好收拾收拾他,给您出出气?”李树狄也清楚了公孙行怒气已消,立马给他了个台阶下。
“既然李马倌你愿意替我教训他,那他就交给你了,毕竟是我将他带回来的,你可要好好管教管教这个宣易国的逃兵!”说完公孙行就摆摆手,示意李树狄把周辰带走。李树狄扶起躺在地下的周辰,看见年少的周辰被打成这样,心中叹了口气。
被扶起的周辰竟然还有意识,吃力的抬起头看向公孙行,“我二叔呢?”公孙行见他直直瞪着自己,很是恼怒却又不便发作。李树狄连忙捂住了周辰的嘴向公孙行陪笑“他说胡话呢,等会儿我回去好好教教他什么叫规矩!”
公孙行沉思一会儿,满脸嘲讽的说:“你说的那个二叔在河边帮你抗了天武军几刀,看他要死了,我好心给了他最后一刀,你这些亡国逃兵,也只配给我们乾雍国养马当奴隶!!”
周辰听了公孙行的话,一口气没起来,昏死过去。
“还不快带着他滚!”公孙止对着李树狄呵斥后,转身走出了这片营区。
一些还没有散去的士兵窃窃私语,“你说'棉里针'今天怎么发这么大的气,平时都是背后整得罪他的人啊?”
“哎,哎,你不知道,他仗着天柱上国将军是他叔叔,硬闯帅营去质问突然退兵的事,结果全营参军都在哪儿议事,他被上将军亲自下令罚二十军棍,你说他能高兴起来?”
“话说,今天怎么突然退兵了呀,眼看就要打起来了?”“这你都不知道?听说宣易国的皇帝被活捉了宣易国向天武帝国投降了,所以上将军才让我们撤退的,现在的天武帝国谁敢惹啊!”
已经昏去的周辰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公孙行的话,他又变成了一个人,上天给了他机会,却依然收去他所有的家人。公孙行的一句话,在一个人心中埋下了种子,需要一国之血才能发芽的种子..........
(天降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