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血缘总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可以让原本没见过面的人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他抱着晨晨软乎乎的身子,心底依旧震动。
“你叫晨晨?”他问。
晨晨不回答,只是裂着小嘴笑着看他。
老人别过头,眼中已经有温热的东西溢出来。
“爷爷。”年轻人赶紧送上一方手帕。
老人擦了擦脸上的泪,然后将晨晨放下来,交还给乔可遇,说:“谢谢。”
乔可遇笑着接过晨晨。
老人站起来,年轻人赶紧上来搀扶。他看着皇甫曜说:“你是有能力的人,我知道你有你的骄傲。只要你满意现状,我不会勉强。但是如果哪天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来英国找咱们自己家的人。”
“不会有那一天的。”皇甫曜依旧拒绝的干脆。
对于他的断然拒绝,老人心里颇不是滋味。年轻人将他搀向门口,保姆送出门外。
“曜。”乔可遇转头回来,见皇甫曜又点燃了一根香烟。他太擅于隐藏情绪,但是如今的乔可遇已经能很深刻地了解他内心世界。
皇甫曜抬头,看着她说:“我没事。”他不是伤感,他现在有乔可遇,有晨晨,亲情、爱情都很圆满。
人生总是这样,如果想过得平静,总不能尽善尽美。
他抬腕看了看表,说:“快带晨晨去换衣服吧,时间要来不及了。”
“好。”乔可遇应着,抱晨晨去换衣服。
十分钟后,儿童房里传来一声惊叫:“曜。”
皇甫曜快速跑进儿童房,看到晨晨光着屁股在床上趴来趴去,乔可遇手里似乎拿着一件东西。
皇甫曜走近看了一眼,她的掌手托着一块玉兰形的翡翠。色泽莹润,雕工精细,全体通透,一看便是很稀有的东西。
“这肯定是他刚刚留下来的。”乔可遇说,肯定是那老人抱着晨晨时留下来的。
“给了就收着吧。”皇甫曜脸上的表情很快收敛,语调很风清云淡。
乔可遇点点头,将玉戴到晨晨脖子上。
晨晨觉得好玩,小手拿起来看看了,就要往嘴里搁。只是手脚还不协调,搁了几次都没搁进去,逗得乔可遇与皇甫曜都笑。
“为什么不认他呢?”她问,一边给晨晨穿衣服。
乔可遇知道,他内心里其实很渴望亲情的吧?
皇甫曜走过来,胸贴着乔可遇的后背,手掌贴在她的小腹说:“你以为只是爷爷认孙子那么简单吗?皇甫玦当年的死,除了皇甫御,还有其它人参与。”
他不需要说得太明白,乔可遇却心口一震,知道他说的是家族争斗。
人心贪婪,果真可抿灭人性。
乔可遇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说:“曜,我也觉得我们现这样挺好。”
“嗯,我也觉得很好。”皇甫曜下巴低在她的发顶点头。
“麻麻,穿。衣衣。”晨晨不满地叫着,人家衣服还没穿上呢,呜。
乔可遇这才回神,赶紧忙着给晨晨穿上衣服。经过一番折腾,他们抵达景海园时已经超过12点,兰嫂看到皇甫曜的车,早早就开了门。
皇甫曜将车直接开到门口,两人推门下车。
“大少,乔小姐。”兰嫂叫着,满脸都堆笑,可见心情特别的好。只是目光触及到乔可遇怀中的晨晨时,表情有些怪异。
“这……这是……”难道是他们的孩子?想想不太可能,所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惊得半天也没将话说得完整。
“兰嫂,你在那里支支吾吾干什么呢?还不让曜儿进来。”聂兰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出去说。
“哎,好的。”兰嫂赶紧侧身,让乔可遇与皇甫曜进去。
“姨,姨姨。”晨晨指着兰嫂发出声音。
聂兰将菜搁在桌上,回过头来正看到晨晨,脸上的神色与兰嫂刚刚一模一样。
“妈,我女儿晨晨。”皇甫曜笑着介绍。
“你……女儿?”聂兰惊得都快说不出话来,眼里充满怀疑。
“对,我女儿。”大多时候见聂兰从容淡定,还未曾见过她如此吃惊,皇甫曜镇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可能?”聂兰显然是不信。
目光移向乔可遇,从前那个孩子不是说出车祸流掉了吗?
“晨晨是早产,出生时不到7个月,我当时瞒了你们,对不起。”乔可遇道歉。
“傻瓜,妈不会计较的。”皇甫曜说着从她身上接过晨晨,迳自往餐厅走,问:“妈,您孙女可是饿了,到底开不开饭?”
“开,开。”聂兰显然还没从这个意外中醒过神来,应着也往餐厅走,但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头对仍站在那里的乔可遇说:“吃饭吧。”
“好。”乔可遇唇角扬起笑,这才跟进去。
这里没有儿童专用座椅,晨晨就坐在皇甫曜腿上,乔可遇夹了些易消化的东西喂她。而兰嫂因为没准备婴儿的食品,这会被吩咐着正在厨房里忙碌。
“你们这样怎么行呢?这样吃下去饭都凉了,我来喂,你们赶紧吃你们的。”聂兰终于忍不住,说着站起来绕到皇甫曜面前,伸手便要接过晨晨。
皇甫曜抬头看着她,却没有将晨晨送过去的意思。
“曜,让夫人抱抱吧。”乔可遇搁下筷子,忍不住开口。
从刚刚见到晨晨开始,聂兰的目光就一直盯在晨晨身上,她看得出聂兰很想抱抱孩子。当然皇甫曜也不可能看不出来,但他仍然坐在那里稳稳地抱着晨晨,没有让她抱的意思。
皇甫曜是聂兰生的,她当然知道这个坏儿子想干什么,不由摸摸鼻子,神色有些不自然。清清嗓子说:“你们事妈同意了。发生了这么多事,妈也明白了,你们觉得现在幸福,妈就没什么好阻拦的。至于钱、权要那么多有什么,过得开心最重要。”
其实他们的现在,才是她一辈子渴望得到的幸福。只是这些年她被仇恨、被争斗麻木了而已,早就忘了自己结婚时的初始。
然后聂兰转过身,抓着乔可遇的手与皇甫曜的手说:“过去的事是妈对不起你们,是我鬼迷了心窍,你们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