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生。”
“嗯,早。”
王左一大早起来就发现辛竹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书。
向辛竹打过招呼后,王左伸了伸懒腰,走去厨房准备做饭。刚进厨房,就看到了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不禁有些惊讶,赶紧回到院子里问辛竹:
“先生,您吃过了?”
“嗯,吃过了,你也快去吃吧,吃完赶紧练字。”
辛竹把书翻了一页,目不转睛地回答。
“是……先生,先生……您……不练字吗?”
王左很是惊奇,按理说,辛竹吃完饭应该不管不顾地跑去写字才对,这会怎么如此悠闲地在这品茶看书。
“我的字已臻至巅峰,许久未有进境。一直苦练……怕是过犹不及。不如闲暇下来,兴许下次下笔,会有所突破。”
“原来如此。”
王左觉得有理,就点了点头,然后就去吃饭了。匆匆吃完就回到院子里,坐到竹下的石桌旁,练起了字。
刚提起笔,就被辛竹给叫住了:
“小左,等等。”
于是王左就问道:“嗯?先生,有什么事吗?”
辛竹问道:“你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或者你有什么很在意的人吗?”
虽然王左不知道辛竹干嘛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过王左还是老实回答了:
“我最喜欢的……是棘兔肉,在乎的人……有红姐,枯木伯伯,朱伯伯,还有刘伯,张虎和沐盈。”
辛竹点了点头:“好了,你继续练吧。”
“是,先生……”
于是王左就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继续练起了字。
“点为侧,侧锋峻落,铺毫行笔,势足收锋;横为勒,逆锋落纸,缓去急回,不可顺锋平过;直笔为努,不宜过直,太挺直则木僵无力,而须直中见曲势;钩为趯,驻锋提笔,使力集于笔尖;仰横为策,起笔同直划,得力在划末;长撇为掠。起笔同直划,出锋稍肥,力要送到;短撇为啄,落笔左出,快而峻利;捺笔为磔,逆锋轻落,折锋铺毫缓行,收锋重在含蓄。”
王左默默背着永字八法,一笔一划地缓慢地写着“永”字。
王左写完拿起一看,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这挺标准的。”
“不过确实,不够好看。”
于是王左放下了纸,提起笔,继续练了起来。
辛竹则摇着竹椅,看着书,口渴了,就拿起摆放在一旁的竹杯,饮一口茶。竹椅发出吱吱吱的声音,与竹林偶尔被风吹动而发出的竹涛相映成趣。
太阳越来越高,然而坐在竹荫下的的两人,却一点也没察觉到。因为只有偶尔几片零碎的阳光能够穿过竹林的狭缝,散落在王左奋笔疾书的纸上,将他端正的字印照得辉煌亮眼。也有的洒落在辛竹的茶杯里,映出一片金黄。而静躺在一旁的墨池,就将这副静谧金黄的画作一丝不苟地映在了水面上,供院子里的所有事物欣赏。而竹子似乎也被画的美丽所吸引,将自己的喜爱,化作一片落叶,静悄悄地飘落到池面上,惊起一阵涟漪,惊扰了整幅画,似乎也惊扰了画中人。
只见辛竹从书中的世界中脱离了出来,抬头一看,发现已是正午。于是看了看在一旁写了一个早上依旧刻苦的王左,欣慰地笑了一下,放下了书,慢悠悠地走去了厨房。
过了一会。
厨房里传来辛竹的声音:“小左,吃饭了!”
“好的!先生!”
王左赶紧把最后的一捺写完,放下了笔,然后把桌面整理了一下,就赶紧跑去了厨房。
一进厨房,便看到桌上冒着烟的热腾腾的菜,以及正在盛饭的辛竹。
王左赶紧跑了过去:“先生,我来吧。”
“没事,这个你拿过去。”
辛竹将盛好的一碗饭给王左,王左将其端到饭桌上。
辛竹盛好了另一碗,拿到餐桌上,坐了下去。
“你坐,吃饭。”
辛竹见王左还站着,赶紧招呼了一声。
“是,先生。”
王左就坐了下去,却迟迟不动筷。
辛竹已经开始吃了,边吃边点头,似乎对自己的厨艺很是满意,见王左迟迟不动筷,于是好奇问道:“怎么不吃呢?挺好吃的啊,你试试。”
王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今日的先生和平常的先生不太一样,而且人们总说‘君子远庖厨’,确实没想到先生会做饭,我很是惊奇,这才迟疑不敢动筷。”
“你才认识我多久,我又不是一张字帖,所有内容都在明面上,来日方长,你以后会了解的。更何况,君子就不用吃饭吗?何必用外人的印象来局限自己?”
辛竹边嚼菜边回答,丝毫没有大师的样子。
王左听完,郑重地对辛竹行了一礼:“晚辈受教了。”
“吃饭吃饭。这个菜好吃,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是,先生。”
王左这才提起碗筷吃起了饭。
“不错吧。”
“确实不错。”
……
二人吃完了饭,就一人一杯茶,坐在竹林下闲谈。
辛竹抿了一口茶,看着泛着涟漪的墨池,问道:“你觉得练字,是你喜欢的事情吗?”
王左也喝了一口,略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挺喜欢的。练字让人内心平静,什么都不用想,只要专注于手上的笔就好了。”
“嗯,不错,你是块练书法的料。”
“对了先生,我到那个‘忘我’的境界没有?我写字的时候想的就只有手上的笔和纸上的字而已,我是不是到达那个境界了。”
王左期冀地看着辛竹。
只见辛竹靠在了摇椅上,摆了摆手,一番话把王左的期冀熄灭:“还没呢?你才练多久,就想进入那个境界,真以为书法大师是大路货色啊,差得远!差得远呢!”
于是王左失望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又坐直起来继续问道:“先生,那怎样才能知道自己到没到那个境界呢?”
“等你到了,自然就知道了。就算你知道了,你也不一定到得了,忘了一切,不问前路,练就好了。到了……自然就到了……”
摇椅发出“吱吱吱”的声音,辛竹在摇椅上舒服得眯起了眼。
王左想了想辛竹这番云里雾里的话,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晃了晃头,提起笔,就要继续写字。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少爷!”
“嗯?找我的?”
王左放下了笔,走去开门。
一开门,发现是小林。
“小林哥,什么事?”
“少爷,您昨晚带回来的那位姑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