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的宅院坐落在南府东街,坐北朝南,一座中西合璧的花园式建筑。
华灯初上,浮亦朝光,赵昀泽和梅素在梁府缠枝大门旁下了黄包车,看到白璐和齐玥姗已经等在大门口了,白璐笑着向他俩打招呼,齐玥姗耷拉着脸。
赵昀泽和梅素走到她俩身边。
赵昀泽朝齐玥姗笑笑,齐玥姗瞪了他一眼。
白璐拉起梅素的手说:“你果真来了,真好!”梅素笑道:“我答应了你,自然会来。”
此刻赵昀泽已经把齐玥姗哄好,转过身问白璐:“梁公子呢?”
白璐说:“梁公子在里面应酬客人,他把座位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我们进去吧!”
“好,那我们进去。”赵昀泽扫了一眼梅素,梅素很自然地和白璐聊着。赵昀泽搂过齐玥姗往里走。
舞会设在梁宅主楼的侧厅。正对门是舞台;左侧一溜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案上摆着各式西餐,银质波菲炉,金属刀叉,高脚玻璃酒杯在水晶吊灯的光影下璀璨生辉。
赵昀泽三人步入舞厅时,舞会还没开始,青城的高官名流几乎都到了,锦衣华服举着酒杯相互敬酒。
梁公子正举着酒杯和一位胖男人聊天,看到赵昀泽三人,向胖男人说了句:“抱歉。”转身走向门口。
“好热闹吗?”赵昀泽说。
“年年如此,烦死人了。”梁公子笑道。
“烦,你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赵昀泽感叹道。
“请,”梁公子怕赵昀泽又要长篇大论地发感慨,忙说,“这边请。”领着赵昀泽三人往右面的旮旯走。
梁公子刚领着赵昀泽三人坐到旮旯里的那张桌子旁,舞会就开始了。梁公子对赵昀泽说:“昀泽兄,我知道你讨厌应酬,所以掐好了时间。”
“哼,”齐玥姗端起待者送来的红葡萄酒说,“清高,清高有什么用啊,最终还得求人。”
赵昀泽脸变得难看,白璐用脚踢了齐玥姗一下,齐玥姗笑笑,举起酒杯说:“来,喝酒!”
“喝,昀泽兄,喝酒。”梁公子举起酒杯。梁公子一说,赵昀泽也举起酒杯,“喝!”白璐,梅素,纷纷举起酒杯应合。
四个人喝的高兴,第二支舞曲响起,梁公子放下酒杯,带白璐滑向舞池。
齐玥姗捅了一下赵昀泽,赵昀泽看梅素,梅素正淡然地看着舞池。赵昀泽便带着齐玥姗滑进了舞池。
赵昀泽、齐玥姗刚刚离去,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青年走到梅素面前,邀请梅素跳舞。梅素愣了一下,看青年面善还有点腼腆,不忍让他难堪,便把手放在青年的手掌上,起身随他进入舞池。
梅素穿了一件黑色旗袍,一双黑色高跟鞋,脑后挽了一个发髻。梅素的旗袍选的肥了点,所以显不出腰身的肿胀。
梅素脖颈修长,肌肤雪白,五官凹凸有致,优雅的旋转在舞池中,就像一只黑色的天鹅飞进蜂蝶乱舞的花丛,立刻吸引了人们的目光。
赵昀泽、齐玥姗、白璐、梁公子,谁也没有想到梅素跳的这么好,这么美。他们都侧着脸看梅素。赵昀泽、梁公子是心里赞叹;齐玥姗、白璐是面露嫉妒。
“等着吧,等一会儿你就不美了!”齐玥姗咬紧牙。
梅素的确感觉很美,在女中的时候她就常和同学们跳舞,还被同学们戏称舞蹈皇后。她很喜欢那种旋转在乐曲中什么都不想的感觉。多少年了,她已经没这么跳过了。此刻她又找到了那种感觉。什么都不想,旋转,旋转,只顾旋转,像飞到了另一个世界。“啪!”梅素感到脚下一绊,摔倒地上。
“啊!”梅素大叫。
“怎么了?”
“怎么回事?”
众人惊讶,有些人停下观看。
“梅素!”赵昀泽甩开齐玥姗奔过来。
梅素感到肚子很疼,一股液体从下面流了出来,她伸手去摸,一看是“血”泪水流了下来。
“你流血了?”赵昀泽看到梅素手上的血,惊愕的瞪大眼睛。
梅素点点头:“昀泽哥,送我去医院。”
“好,你别怕!”赵昀泽猛醒,抱起梅素就往舞厅门口跑,边跑,边喊:“梁公子!”
“我在!”梁公子已经奔到赵昀泽身边。
“去医院!”赵昀泽说。
“在门口等我,我去开车!”梁公子跑向车库。
眼前这一幕是白璐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她有点不知所措,四处看看,那个穿黑色礼服的青年已经没了踪迹,心才安稳下来。她又瞄了一眼身旁的齐玥姗。
齐玥姗好像也有点懵,望着赵昀泽跑去的背影发呆。白璐捅捅齐玥姗说:“唉,咱们也去看看吧!”
“啊,好。”齐玥姗跟着白璐走出舞厅。
“这个梅素,怎么会摔得那么厉害?赵昀泽不会怪罪咱们吧?”白璐套齐玥姗的话。
“应该不会,”齐玥姗琢磨着说,“他又不知道咱两的计划。”
“赵昀泽倒是爽直,就怕梅素跟他说什么。”白璐拽了一下齐玥姗,“唉,赵昀泽要是问你,为什么突然去他那儿劝梅素去跳舞。你就说,谁劝梅素去了,我烦死她了,是白璐劝她去的。其它的,一律不回。他再问,你就假装生气,转身就走。”
“好!”齐玥姗点头,她是真的佩服白璐了。心想,白璐不愧为作家,什么都编排好了。
齐玥姗、白璐二人说着来到梁宅大门外,见没有任何人,便去问门房。门房里的男人说:“梁公子开着车朝西去了。”
“西面?”白璐和齐玥姗说:“西面有一家美国人开的仁和医院,离这里最近。”
“走,我们就去那家医院。”齐玥姗说着拉起白璐,朝不远处的黄包车走去。
赵昀泽他们去的还真是那家仁和医院。
在车上赵昀泽不断地催促梁公子:“快点,快点!”梁公子也是猛踩油门,不一会儿车就停在了仁和医院门口。
梅素是个有主意的女人,她在舞厅发现自己流血时就判断出可能是胎儿出了问题,因为她前几天在赵昀泽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医学方面的书,她仔细阅读了有关孕妇方面的知识。
那一刻她很悲伤,但她也很清醒,她清醒地告诉自己,活着,最重要的是活着!所以她跟赵昀泽说:“送我去医院。”在快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她又和那两个不知所措的年轻男人说:“挂妇科。”
梅素的坦然和平静让两个青年男人惊讶,惊讶过后便是佩服。他们见惯了娇气,矫情,遇事哭哭叫叫的女人。他们认为女人就该那样。白璐已经算另类了,可梅素竟然比白璐还沉稳坦然。
赵昀泽和梁公子根本不会想到,眼前这个美的让他们心痛的女人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这个女人所经历的过去是那么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