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邸后,梁生先去将丫丫放回卧室让她休息,之后才拉着洪叔赶忙去了静室,跟他说了刘公子的情况。
洪叔听了,叹了口气,神色有几分凝重地道:“果然是这样。”
他其实早就知道城内有邪祟。
作为一个七境之上的武夫,肉身已入塑神的程度,在溶城住了这么久,城内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自然比谁都清楚。
甚至连这些邪祟有什么来历,他也是一清二楚。
只是他并不想惹事,所以这些邪祟他从来没有去过问。
况且它们也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所害之人也都是那些浪荡子弟,都是无需同情之辈。
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的这只邪祟融合了蛇妖的灵识,性质已经变了。
在那天他发现有邪祟入侵蛇头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可能会有这一天。
实际上以他的实力,当时阻止那只邪祟易如反掌。
但他不能出手,一出手他就会暴露。
他暴露之后的后果,他很清楚,隐忍了这么多年,他不能因此前功尽弃。
是以当时就任由那只妖邪作祟,打算让梁生实力提升之后,由他去解决。
在先前刘元昌过来说他儿子中邪时,便已经大致猜到了会是这只邪祟所为。
现在听了梁生描述那刘公子的情况,已能十分肯定,必是那只邪祟。
仅仅半月有余,这邪祟便敢直接暴露身份,显然是有了充足的把握亦或者,强大的靠山。
这让洪叔有些担心。
“洪叔有何对策,那邪祟隐于花楼中,实在难以下手。”梁生皱眉道。
他也笃定了作祟的就是那只吸食了蛇妖妖晶的邪祟。
这是后患,必须得将之再次诛杀。
可在花楼中,他无缘无故进去只会引来非议。
但若说花楼中有邪祟隐匿,只怕骚乱更大,让自己十分被动,倒是正中邪祟下怀。
“这大央国有县城千余,每一处都有花楼,溶城只是一个小城,算不得人杰地灵,也没有大富巨贾,而且靠近蜀道,人气并不旺盛,但偏偏溶城的花楼开得最多,也最负盛名,你可知道为何?”洪叔不答梁生的话,而是反问道。
这,梁生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溶城本身的确并不是个能够吸引人的地方,仅仅靠花山的景致效果不大。
中州的江南水乡那才是人杰汇聚之地,天下来此游玩的富贵子弟不在少数,那里才是开花楼的最好地方。
可就是在溶城这样一个县城,里面却开满了花楼。
梁生想不明白,摇了摇头,问道:“为何?”
“因为这里的花楼中近乎所有的花女皆是邪祟,有着魅惑人心的本领,所有进过花楼的男子都对此流年忘返,城内花楼也就越开越多,开一座,邪祟便侵占一座,个个花楼也就都成了极品之处,名声自然也就更响了。”洪叔说道。
“什……什么!”
梁生听了,面色大变。
“花楼中的花女全是邪祟?”
梁生很是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若花楼中全是邪祟,溶城早就乱了。
“可是我听说,溶城花楼名满天下已有数年十年了,如果……”
“从那时起,就已经被邪祟掌控了。”洪叔打断了梁生的话。
梁生眉头皱的更紧了,如果从数十年前开始,花楼中的花女便都已是邪祟,这么多年来,城里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城里这么多花楼,里面若全是邪祟之物,这整座城早就邪气冲天了。
可实际上,他每次进城都没有感觉,就算从花楼路过,也没有察觉到任何的邪祟气息。
尽管他道行很低,但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来,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些邪祟都依附在花女身上,邪气被压制,而且它们背后有一只千年妖物坐镇,除非道行极高之人,一般人察觉不到。”
洪叔望了望梁生,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
“那些邪祟并不胡乱伤人,每次只从来花楼的男子身上摄取少量的精气,不会有什么异样,这也算是那些男子的报应,贪图肉欲总要付出些什么。”
洪叔说着露出一抹气愤之色。
“男人若是放任自流,又或者拿女性做玩物,亦或者对自己的爱人不忠,本就该死。”
“这……”
似乎有点跑偏了,洪叔将神色一收,正色道:“其实就算有人发现那花楼中的女子是邪祟,通常也都不会过问,这个世界妖邪也是不好轻易得罪的,它若做得不过分,你也没必要去招惹它。”
梁生听了,不由得想到先前李大夫向刘元昌指责他儿子的那番话,觉得此刻洪叔所言不无道理,你所拥有的结果都是你自己种下的,那刘公子必然不是什么品性高尚之人,他被邪祟吸个干净也是自找。
“所以,洪叔的意思是,我不用管吗?但那只邪祟很有可能是吸食了蛇妖妖晶的那一只,是个异数,而且极有可能会冲着我来。”梁生又道。
这才是他现在最担心的,那邪祟的目的若是报复,现在就必须得解决掉它,放任其躲在花楼中疯狂吸食男子精气,实力大涨,威胁会越来越大。
可所有花楼都是邪祟,又要怎么去找到它,他又该怎么找个理由去花楼?
梁生现在没有任何头绪。
洪叔看了他一眼,沉色道:“或许并不只是那只邪祟的问题,它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挑衅你,说明其已有了足够应付你的实力,亦或者背后有东西给它撑腰。”
“那只千年妖物?”梁生想也没想便道。
他刚刚听洪叔提到了花楼中的那些邪祟背后有千年妖物坐镇,记在了心里,这时再听洪叔说那邪祟背后有东西撑腰,几乎本能的就想到了是那千年妖物。
“很有可能。”洪叔点了点头,神色更显凝重,“那只蛇妖说不定与那千年妖物有关系,就算没关系,同处这一片地界,你杀了蛇妖,那千年妖物不能不管,否则传出去了,它在妖界也不好混。”
梁生听了,眉头再一次紧锁。
这回他算是明白了所谓妖邪恩怨的真正含义。
得罪了一只妖邪,也就相当于得罪了本地的其他妖邪,而与其他妖邪结上了梁子,也就差不多等同于与整个妖界结下了恩怨。
这修行一途果然是举步维艰,一不留神便会为自己留下大患。
“那只千年妖物是什么?修为与那只蛇妖相比如何?”梁生又问道。
先搞清楚可能的敌人具体是什么,实力怎么样,心里也好有个底。
“一只树妖,妖王级别,相对于武夫来说,接近六境的修为。”洪叔说得很是随意。
梁生一听,眉头微微一挑,貌似也并不强,至少比洪叔弱。
“那也没什么,洪叔七境以上实力,杀它易如反掌。”梁生嘿嘿一笑,看了一眼洪叔,“洪叔应该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洪叔白了一眼,很是果断地拒绝,“这次我不趟浑水,我若出手杀那树妖,必定暴露,你洪叔我现在只想做个普通老百姓。”
这,梁生嘴角往后一裂。
您不出手,我怎么打的赢那只树妖。
“不是,洪叔,您为什么怕暴露,您一个七境以上的武夫,在担心什么?”
梁生对此十分好奇,七境以上武夫,实力已属于绝顶的级别,在这个武夫为尊的天下,那是所有人都敬仰的高山,几乎无人敢冒犯,还有什么好隐藏的。
“这个世界,我还并不是最强,而只要是弱者,就会有危险。”洪叔眸子里闪过一抹精芒,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尤其是作为武夫,越是优秀越要学会隐藏自己。”
梁生还是不太明白其中意思。
“你也不用担心。”洪叔拍了拍梁生的肩膀,微微一笑,“那只千年树妖也不会亲自出来对付你,最多也就是赐予那只妖邪一些能力,让它来找你复仇,对于现在的你而言,不会太过于棘手。”
梁生满脸苦笑,“关键是它躲在花楼里,我拿它没有办法,等到它吸食够了精血,我早已不是它对手了。”
“嗯……这个……”
洪叔实在不太善于动脑筋,想了想,摇头道:“若是你师父在,他定有万全的法子,可惜我不是他。”
梁生很无语。
这世界上最让人苦恼的事情,应该就是你明明可以用拳头轻松解决的事情,却偏偏要去动脑筋。
一个七境之上修为的武夫,随随便便,不动声色应该就能够解决掉那只小小的邪祟吧,怎么会暴露。
“过两天再看看,那邪祟应该还会有动静。”
洪叔见梁生苦瓜一张脸,笑出了声,“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你那个师父也应该料到现在的事情,他不会让你刚入武道就夭折的,后面定然有转机。”
梁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那我要不要去给县令报告一声,说不定他能给我一些帮助。”
许县令应该也还不知道花楼中全是邪祟的事情,就算知道,那他也应该不知道有只邪祟已经不一样了,那是个危险份子,如果跟他讲,让他暗中帮忙,或许能够将那只邪祟给揪出来。
毕竟,人多力量大,有县府相助,应该会顺利很多。
“最好不要。”
洪叔却是摇了摇头,不支持梁生去报官。
“为什么?”梁生十分不解。
“妖邪盘踞之地的官家不要太相信。”洪叔直接明了,说出了一个道上几乎公认的真相,“官妖勾结,这很常见。”
梁生干笑一下,“许县令应该不会吧。”
洪叔看了他一眼,幽幽地道:“许成或许可靠,但其他人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