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部接上级通知,必须把夏阳团队一锅端。要么转岗,要么打辞职信。夏阳帮剩下的几个手下争取遣散费,他,自身难保。夏阳培养了袁凡、楚溪的工作总结和汇报能力,虽不能帮助他们在缘熙加官进爵,但是跑到社会中大浪淘沙,还是有竞争力的。乘风给夏阳的季度绩效打了个D,并说是根据人事的安排处理的。
过往团建时的现象,在现实中复现了,狼人杀的牌局里,因为夏阳的聪明,人人都防他一手,便“默契”地,把他第一个投了出去。
佟夏阳之前在大仓库办公时,还有个使命,就是帮鲁乘风看着他临时置放在仓库外的电瓶车,车不上锁,还是要防一防被盗走的。岁月真的是神偷,将一切闪闪发光的暖都偷走了,就一定要只剩下成王败寇才算甘心。
我和宣跃在俊轩坊门口喝了杯果汁,他提到:“我选择做人事,是希望自己能做个好人。因为做决策下决定的,是老板。人事只要按吩咐办事就好,所以自我安慰,总觉得可以永远是好人。”
王斌、袁凡他们拉着夏阳下班去喝酒。我急忙阻止:”他心情不好,不能喝酒。”夏阳管不住自己爱秀爱晒的性格驱动力,我知道他把我和他的事,和几个亲信都说了。甚至团队里的楚溪还放话过“如果乔姐姐最后不选择和你在一起,我帮你撕了她。”
“如果你走,我跟你一起走。”我认真地说道。这是遵从“you jump I jump”。
对他而言,这样的话语和举动,除了幼稚,什么都不是。反而……如果我是为了自己着想,踢他出局,可能还会赢得他的敬佩。
“我不需要你这么做。但是,陪我一晚好吗?”他原本低着头,突然抬头看着我说道。眼神勾人。
我答应了。
我坐在车里,有些肚子疼,这是老毛病了。他关切地问:“空调是要关了,还是开小一点?”。我在身体最没安全感的时候,内心感到很安全。
行知酒店大堂,“大床房可以吗?”酒店大堂礼宾部的人问道。
“不,双床吧。”我答道。
夏阳看看我,闭眼笑了笑。
“我给你煮一壶热水,你最近又咳嗽了。”他走进洗手间装水。
我致电前台,送一杯热巧克力过来。想让他安安神。吃的喝的,他都喜欢甜食。
我坐在贵妃椅上,他坐在床沿边。“没关系的。总能找到工作的,就当是休息吧。”
“本来还怕你看着我终将被遣散,会看不起我。”
“不会发生这种事的。我永远站在你这边。还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我都愿意做。但我能感觉到,在工作上,你也不是完全信任我的。”
“是的,小时候老师就给我贴标签,说我爸妈不懂得教,说我自私狭隘,那么我就自私狭隘给他们看。我以前在银行工作时,有人为我牺牲过,我没有站出来澄清。我哪是什么好人,那时我就觉得好人都是要吃亏,吃大亏的。有时,我觉得你也超级善良。所以忍不住帮你。可是在尔虞我诈的职场,我们是工作伙伴关系,我们也随时会成为不同阵营的敌人。所以,我不信任人。或者说我只信任自己可管理的。我,管不住你,这是肯定的。我还担心教会了你,之后你会拿这些本领来对付我。”他满脸的惆怅和苦恼。
我拿手抚摸他的脸庞,好想感受他的经历,也倾吐着日常对他的感情:“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好像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我小时候关于电脑的记忆并不快乐,哥哥要用电脑,6000一台、8000一台,从DOS系统的台式机,到windows系统的笔记本,我爸妈都舍得给他买。有次我笔记本电脑掉落在地,之后常常不能无线上网,开会的时候连不上无线,应急反应就落了拍,IT看了好几次老是修不好,向行政申请的新电脑,又重得要命,我急得毫不克制地在你面前流泪。你就帮我想办法,把你的电脑跟我互换了,为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谢谢你知道我的坏,但还是爱我。”
“被你吃定了,我便没有了任何的赌注。”
“为了永珊我放弃了很多,但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永珊。”
“夏阳,我不喜欢你这句话的逻辑。不要连环套似地。”
“其实这里附近,有三陪。越是在闹市区,高楼林立中,越是安全。以前为了赚钱,我当过拉皮条的。为了掩人耳目,群名叫美美外卖。连13岁的女生也会出来卖淫。我知道这犯法,也不忍心,所以我没有选择做她的生意。但是她已经有了她自己的选择,也有可能是被父亲逼的。我做催收,还要管理催收团队,带领我的兵对付老赖。老赖是在道德品质上冥顽不灵的人,即便我胜利了,我又该如何有尊严地活?江湖上,自诩名门正派的卑鄙小人多的是。”他咬着自己的指甲。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对命运说不。和你一起,是互相以毒攻毒。你的分享,我都像对待本能一样地去倾听和欣喜于你愿意分享出来的一切。”也许我本该有一阵恶心,但是我没有。我静静地坐着,看他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后又直直地躺倒在床上,“你的父母怎么忍心见你如此……我爱你我仰视你,有时觉得你比我还颓废,我真的一阵阵心疼。请你,请你不要学习美国的嬉皮士文化,做垮掉的一代。”
“那是因为我比你更早看到也看透了这个社会的资源垄断……至于我的父母,我欠了钱,或者赚了钱,他们都不知道……有时,生活困苦的时候,想想泰国的人妖,那些光鲜是有太多的无奈和牺牲所组成。倒是让我心理平衡了。你知道吗?我以前工作过的单位,还有人专门请老外,三天两头露个脸的,有时候也就请得起泰国的人妖。刻意让人误会成公司是跨国企业,忽悠别人投资。资本都不傻的,傻的是积攒血汗钱的老百姓。”
“是的,P2P暴雷引发的恶性效应实在太多。要是单位法人写成老外,打的就是涉外的官司。钱就更难讨回来了。有时候也只能用减刑的方式,逼那些众筹集资的恶霸,把钱吐出来。但是资金早就转走了,恶霸宁愿坐牢,出来还是富翁……欠款者纷纷上访,整个 P2P行业,都被弄臭了。行业评级被大大降低,我们正规经营的良心现金贷,和我想帮人的那颗初心,都落了空。于庸无论从市场角度还是内部派系角度,是不会让乘风顺意的,眼下还要做保理,是把轻资产做成了重资产。”
我喝完了热水,他也喝完了热巧克力。
“很晚了,洗洗准备休息吧”他吻了一下我的手。
我把手缩了回来:“说来也好笑。你不是说我奇葩吗?哈哈,孤男寡女在一个酒店房间里,什么事也不发生的,就是我们了。”
“你不用提前拒绝我,我不会动你。我还没有离婚呢。但是,把你的处子之身留给我,我等着你给我吃定心丸。”他在我的腰间和隔周窝处,呵痒嘻嘻。我笑得前仰后合,瘫倒在他的胸前。
我洗完澡,他接着去洗。他出来的时候,没有穿睡袍,着一条黑色平角裤,赤着膊。我审视着,他那没有任何肌肉的上身,庆幸着他不是肌肉男。大麦的肤色衬出皮肤紧实的感觉。我看着他的屁股,第一次知道对异性有欲望是什么感觉。他头发湿漉漉的,完全没有要去吹干的意思。都说头发湿着就去睡觉会头痛,这不是一个好习惯,但是我不想指正他,以免给他留下唠叨的老妈子的印象。
他惊讶于,洗脸前后,我的脸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开心地捏了一下我的脸蛋,然后用高密度的吻突袭我的脖子和胸,就钻进隔壁床去睡觉了:“你洗澡后留下的泡沫,好香。晚安。”
我脑子一片空白,面红耳赤。房间里一副油画里的人物,像在掩面而笑,继续逗弄我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