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到十二点你在家里吗?”张山问方浩。
“在,就早上出去吃了早饭,一直到现在,就没出去过。”
“除了照顾你的店,还做过什么事?”
“还做过……对了,锻炼了一会,举举哑铃,玩了一会拉力器,别的没有了。”方浩边回忆边说。客厅的角落里的确摆着两个哑铃,一个弹簧拉力器摊放在餐桌上。
张警官掂掂那哑铃,挺重,一个足有十公斤。
“我们看看另一个房间,还有厨房和厕所。”李姒说。
方浩打开通向阳台的卧室门,张山刚要进入,门框上装饰的原木色窄木条却倒了下来,差点砸在他头上。
“这——怎么回事?”张山慌忙扶住木条,诧异地问,“不会一推就散架了吧?”
“没有,没有!是时间长了,粘胶老化,脱落了。”方浩也是一惊,急忙猛力将那木条往门框上按。
“别处都好好的,怎么就这里脱落了?”张警官贴近门框,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是我平时开关门用力太大,给碰掉了。嘻嘻——”方浩摸摸脑袋说。
“你这力气用的还真不是一般大啊!是不是恼火了就拿门出气啊?”张山对方浩眨眨眼睛,略带调侃地问。
“有时候……有时候是。没办法,总不能去杀人嘛!”方浩也眨眨眼睛。
张山点点头:“你说的对,拆家不影响别人,杀人就犯法了。”
二人走进房间。张山一眼看见隔断房间和阳台的那面墙壁下,有个圆形的东西在不停地转着圈。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铁笼子里养着一只很小的仓鼠。那仓鼠大约是因为害怕,正不知疲倦似的一个劲地往前冲,可因为两侧的架子松松地撑着圆形的笼子,笼子能够不停地转动,所以仓鼠爬的越快,笼子就转的越快,无论它怎么努力都是原地踏步,永远不可能爬出笼子。
“你这是要把它累死吗?”张山问。
“不是啊!它是我养的宠物,我每天都按时喂水喂食,怎么会想它死呢?”方浩紧一紧笼子两侧支撑的立柱,笼子停止了转动,“这是让它也做做运动。”
“我看它跑成那样都替它觉得累。不能让它跑的时间太长,它还小,很容易死的!”张警官俯身看看那小仓鼠,对它撅撅嘴。小东西鼓胀着惊慌的眼睛,充满疑惧地东张西望着。“怪可怜的——”张警官又说。
看完了仓鼠,张山一转身,发现另一面墙壁让挂着一个飞镖盘。这飞镖盘的材质、大小,和常见的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它上面的图案有点异样,是一颗红红的、大大的、仿佛正在“砰砰”跳动的心脏,上面正插着好几支飞镖。
“不应该是一个个代表环数的圆圈吗,咋是这图案?”张山又是一惊。
“哦,本来是,这个我自己贴的。”方浩伸手拔下那飞镖盘的一支飞镖,做出准备飞掷出去的动作。
“你觉得这是谁的心脏?”张警官突然问。
“啊?谁的也不是,就是一颗心。”方浩愣了一愣,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
“这个也有点——不好说!”张警官琢磨着,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辞来表达此时心里的某种不自在。
张山和方浩二人在卧室里查看的时候,李姒来到厨房,看到锅碗瓢盆和油盐酱醋等用品都摆放得很整齐,灶台和水池都擦拭得干干净净。李姒很欣赏地点点头,拉开门口的冰箱,里面瓜果蔬菜齐全不说,可乐和啤酒储备尤其充分,占据了大半的空间。李姒关上冰箱门,看见旁边地上有个敞口的垃圾桶,黑色垃圾袋里,几片菜叶下似乎有一个白色碎片。她伸手拿来菜叶,桶里露出一个破成两半的白色瓷碗,瓷碗下面覆着一块红褐色的东西。李姒心里一动,翻出那东西一看,不正是一块花盆碎片吗?她快速翻出下面的所有碎片,果然是一个打碎的花盆。
张山、李姒和方浩围在花盆碎片的旁边,方浩瞪着眼睛看那碎片,张山和李姒瞪着眼睛看着他。
“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张山问。
“不小心摔破的……昨天就破了,没来得及拿出去丢掉。”方浩有点不自然地说。
“不小心打破个碗还好说,花盆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打碎吧!这花盆原来放在哪里?”张山和李姒都盯着方浩,他们都看见他抿抿嘴,润润嘴唇,显得有点紧张。
“放在阳台上,昨天不小心摔破了。”
张山和李姒对视一眼。“去阳台上看看。”张山说。
三人来到阳台。阳台上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杂物。
“本来在哪个位置?”张山问。
“就在这个角落里。”方浩指指护栏紧挨墙壁的地方。那里的确有一个放过类似花盆这种圆形的东西后留下的印迹。
“这个位置是最安全的地方,怎么会不小心打破?”张警官的怀疑表露无疑。
“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伸胳膊,碰掉了。”方浩做出一个伸胳膊的动作。
“你没有说实话!如果是伸胳膊,花盆会掉到下面地上。难道你是专门跑到下面,把碎片给捡回来了?”张警官此时目光如炬,和先前已是判若两人。
“不是……我……”方浩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停了停,他伸出两手,做出篮球裁判员的暂停动作,喘了一口气,重新开始说:“真的就是放在这个地方!至于是怎么破的……我就实话实说了,是我自己摔的。”方浩抬头挺胸,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你们刚进来时我说的那个不还鞋子的事,那女的昨天打电话过来,说如果我再骚扰她,她就报警。当时我跟她大吵了一架,一时生气,就把花盆拿起来摔了。我是摔在阳台里面,绝对没有扔到地上去,我也怕万一砸到人,那可不是小事。真的就是这么回事,并且昨天花盆就被我摔破了,和今天发生的伤人事件不可能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撒谎?”李姒问。
“我不就是……觉得和一个女人吵架很丢人了……损失了鞋不说,还弄破一个花盆,觉得自己很傻,没好意思说。”方浩用手挠着后脑勺,窘迫地微低着头,此时才显出和他年龄相吻合的稚气。
“你屋里有几个这样的花盆?”张警官刚才已经留意过,除了那个已经碎掉的,方浩屋里再没有发现第二个同样的花盆。
“就这一个!其实这个也不是我的,是在我前面住这里的人的,不过也可能是房东的。我本来早就想把它扔了,但因为不是我的东西,所以就没有管。”方浩听出张山话语里,颇有点怀疑自己的意思,于是辩解道,“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屋里真的只有这一个,不信你们可以找原来住这的那个人调查,或者问房东。我活的好好的,干嘛要去伤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他跟我无冤无仇的。再说了,就是有冤有仇,我也不会用这种法子来报复啊!你们怀疑我,是在侮辱我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