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觉得在明月下喝酒肯定是极其有意境的,但很少有人知道,在明月下决斗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知道我的人很多,这不重要。”荆三回应着李小菲的话,然后又转而问道:
“你们当然也是为了我身上的令牌来的?”
李小菲道:“如果不是为了令牌,谁愿意冒险来找你,你以为自己很吸引人吗?”
荆三又问道:“你的眼睛似乎总是在乱瞟,是在担心我设下埋伏吗?”
“是又怎么样?”李小菲理直气壮的说着。
“那么大可不必。”
“呵。”李小菲轻笑一声,脸上一副‘你少骗我了’的表情。
“说谎的人从来不会说自己说谎,设下埋伏的人当然也只会说自己没有设下埋伏。”
“那随你好了。”荆三这样说着,然后将视线放到了李少飞身上。
“她辅助,你主攻?”
李少飞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的刀像浓雾中的远山,好飘渺,它有名字吗?”
荆三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李少飞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他又总是觉得李少飞的这句话好像很有意境的样子。
这让荆三更加警惕起来,言语之中能有这样意境的人,绝不会弱。
最终他还是回答道:“它确实很飘渺,它帮我杀了很多人,不过它没有名字。”
李少飞在心中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他的本意是问出刀的名字,从名字总能推测出来一点信息的。
只是因为他的社恐,直接就这么问出来他会觉得别扭的,所以他才在问题前面加了一句话。
可是没想到啊,这把刀竟然没有名字。
【早知道就不问了,我忽然问这样的问题他只会觉得我怪怪的吧?】
就在李少飞这样想着的时候,李小菲忽然凑到了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师兄,我们还是赶快动手吧,我感觉他就是在拖延时间,说不定他有什么阴谋在等着我们呢。”
李少飞不知道师妹是怎么想的,这也能想到阴谋?
不过,他也不准备拖下去了,他们已准备充足,从上到山巅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可以战斗。
于是李少飞已不再说话,他已在凝神,他已在找着荆三的破绽。
荆三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刺客,他当然也知道这个时刻代表了什么,所以他也不再说话,他同样在找着对面两人的破绽。
这个时候你就会知道,夜间其实并没有那么宁静。
你能听见昆虫的低鸣,能听见夜枭时不时啼叫,能听见这夜晚的肮脏血腥,还能听见风悄悄的吹着。
风已悄悄,却还能听见,此时当然已经很静。
在这沉静的夜色中你却还能清晰的看到一样东西在动,如水的月光,月光如水般倾泻了下来。
于是此时,你好像能看见更多东西动了起来。
树叶在摇曳,在发出沙沙的响;凉风卷起了泥土的清香味,向你飘来;婆娑的树影也在动;你甚至能看见这黑夜本身在动。
不是他们在动,是心在动。
心在动,手已动,身子已跟着手冲了出去。
两道璀璨的光在空中交锋,锵锵锵,迸溅起无数的火花。
那是一柄细剑和一柄短刀。
李少飞根本不在乎法力的消耗,一招招精妙但是消耗巨大的剑法接连不断的使出,而也正是凭着这种毫无顾忌的战斗方式,他一个练气九重和荆三这个结丹四重的修士竟然一时间相持不下。
但这样的战斗方式自然是不能长久的,只是一下子,李少飞的法力就已经消耗一空。
不过他并不显得着急,而是很冷静的将藏在舌下的一枚凝气丹吞了下去,又是一瞬间,他的法力已经完全恢复。
锵锵锵,逸散的法力似乎已经肉眼可见,是那般的空明,而两把武器较量的锋芒似乎已经要比那皎洁的月光更亮了。
又一颗凝气丹被李少飞吞下。
这样的战斗真的能坚持到最后吗?李少飞想过吗?
不,这时候你会发现,不是锋芒太亮,而是这月竟然真的好像黯淡了些许。
那皎洁的月光已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收了。
李小菲从师兄战斗一开始就在掐诀,一直到现在,从未停止。
只是中间她还吞下了两枚凝气丹来补充法力。
一枚凝气丹就已经够李少飞补充满法力还有余,那是什么样的阵法竟然需要消耗两枚凝气丹呢?
现在已显而易见了,这是一个能吸收月光的阵法,这是一个主杀伐的阵法!
是的,主攻的并不是李少飞!
荆三忽然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从来都不是李少飞主攻李小菲辅助,而是李少飞辅助,李小菲主攻!
他此时才发现这一点,已经晚了!
李少飞的剑忽然停住,他已不再接荆三的短刀,他已化作一道金光向着一旁闪去。
金光遁术。
荆三已有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他忽然发现他的脚下已有了一张阵图,与此同时,无数把像是月光般华丽的剑从四面八方涌来。
如洪流,剑的洪流,似飞鸟,光的飞鸟。
荆三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短刀,短刀将一把把剑破碎,他似乎还能应对,但……
这阵法就真的仅仅如此吗?
只见天上的月亮似乎又已重新亮了起来,皓月千里。
那迷离的月光已经照在了荆三脚下的那张阵图上,阵图愈发的亮了起来。
而那月光般华丽的飞剑则是愈发的凝实,威力也是愈发的强劲。
这竟是一张能吸收月之精华来强化自己的阵法!
荆三的短刀已渐渐不能将飞剑击碎了,他的身上渐渐多出来了些伤痕。
他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样的错,难道不是因为自己不假思索的就相信了自己的主观判断吗。
他认定的事情就再也没有怀疑,这岂非也是一种沾沾自喜?
荆三败了,他倒在地上,他的身上不知道有多少道剑痕,他动弹不得。
这剑痕还并不至于让他动弹不得,让他动弹不得的,是他心上的剑痕。
他只是胸口还在起伏,其他的,已经跟死没有什么两样了。
李少飞将荆三拥有的所有令牌全都拿了过来,然后又捏碎了他的玉简。
不多时,之前的那名老者已将荆三带下了山,只是李少飞不知道为什么,那老者看向他的目光好像很有深意的样子。
【我就跟他说过很少的几句话啊,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李少飞想了一下便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抛之脑后了,他开始清点起这次的收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