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善谋善变。新的形势之下,对手变了,所采用的策略也不能一成不变,往往需要采用新的做事方式。忽必烈在夺取中原之后,由于被统治对象发生了变化,于是他顺势推行了新的改革,以适应这些新的变化,改变做人与谋事之道。
忽必烈从一开始即位,便显示出了不同凡响,他没有沿用以前大汗的做法,却破天荒一反过去大汗们遵守蒙制的老传统,而是采用汉人的年号——中统来纪元。这一划时代的做法,断然从历史上将蒙古帝国一分为二,从而远远地将一个旧帝国抛在了身后。所谓的“中统”,就是中朝正统,从此以后,他俨然成了中原的统治者。
在诸多的政治变革中,最有成就、最值得一提的则是忽必烈对政权机构的建设。
从开平即位的那一天起,忽必烈就秉着“立经陈纪”的原则,开始了新的政权建设,并多次向大臣们表示了自己“鼎新革故,务一万方”的雄心壮志。
忽必烈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并非只注重徒有其名的空壳,而是立即着手设立中央政权机构,赋予它们以实际的权力。他“内立都省,以总揽宏纲,在外设立总司,来处理各地的政务”。这里我们不能忘记王文统的功劳。
忽必烈虽然采用了汉法,但他却不拘泥于汉法,他的大胆革新的精神使我们不能不对他佩服。并且我们也还发现,在忽必烈改组机构的重大创举中,他所依赖和任命的大多是汉人儒士,从中书省、行中书省到各路的宣慰使司,许多高级官员都是汉人。例如中书省的史天泽、王文统、赵璧、张易、张文谦、杨果、商挺诸人即是。即便是1260年5月所设置的十路宜慰司,担任行政长官的,也很少有蒙古族的人士。而像主妆希宪、布鲁海牙、粘合南合等色目人也都是汉化很深的儒人。虽然在1261年,中书省官员经过调整,增人了蒙古贵族不花、塔察儿和忽鲁不花等人,但他们由于缺乏实际的政治经验和管理才能,只能是起象征性作用的人物。所以,忽必烈在最初的行政机构的改建中,的确抛弃了蒙古旧制,也难怪守旧的蒙古贵族对此极为不满,他们从蒙古草原派出使者质问当时驻在开平的忽必烈说:“本朝旧俗,与汉法不同,今天保留了汉地,建筑都城,建立仪文制度,遵用汉法,其故何如?”对此,忽必烈坚定地回答他们说:“从今天形势的发展来看,非用汉法不可。”旗帜鲜明地向蒙古王公贵族表明了自己要实行汉法的决心。
按照“汉法”改革的思路,忽必烈的机构改革是一竿子插到底,从中央到地方,一揽子进行。在地方上除了完善行省制度外,还设立了廉访司、宣慰司。在行省下设路府州县四级行政机构来具体负责地方事务,尽管设置这些都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全都是借用了宋、金的制度,然而,他毕竟将蒙元帝国的行政改革推上了汉化的道路。
1263年,完成了中书、行省创建的忽必烈也并没有放松对军事衙门的改置。此前的万户、千户的设置在民政、军政上不分,藏有分散军事权力的隐患。随着元朝统治的扩大,一个统一的军事权力机构的建立也势在必行。因而这一年被李殪搞得精疲力竭的忽必烈便下诏:“诸路管民官处理民事,掌管军队的官员负责军事,各自有自己的衙门,互相之间不再统摄。”1264年元月,全国最高军事机构——枢密院诞生了。枢密院的设置,是忽必烈又一次对蒙古原有的军政不分家旧制的重大变革。当然,忽必烈多少也在这个方面保留了一些民族特色,他仍然将四怯薛——亲兵长官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以防止突然的事件。万户长、千户长也并没有完全从蒙古帝国清除掉,仍然在蒙古人中保留了这一头衔。并且自从枢密院建立后,出于民族防范的需要,老谋深算的忽必烈从不轻易地把兵权交给汉人掌管,除了他非常信任的几个汉人之外。
从小便习惯在马背上射猎厮杀的忽必烈并未忽视兵权的重要性,实际的斗争经验也使他深深懂得武装力量对于国家政权的保障作用,就在他即位大汗的初年,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便“相煽以动,大或数万,小或数千,处处结群”。搅得他心惊肉跳。何况还有一个苟延残喘的南宋小朝廷等着他去消灭,恐怕仅靠蒙古军是完不成这一历史任务的。对军事改革的迫切性、重要性,忽必烈一点没有忘记。随着他的政治统治的稳定,他的军事制度也日趋完善。忽必烈时期不仅有一套完整军队的宿卫和镇戍体系,而且将他的祖先所留下的怯薛制发挥得淋漓尽致。
诚然,忽必烈也知道内重于外、京畿重于外地的军事控制道理,因而,他便建立了皇家的侍卫亲军,让他们给自己保卫以两京为中心的京畿腹地。忽必烈时共设置了十二卫,当时卫兵武器之精良、粮草之充足、战斗力之强,都是全国各地的镇戍军所不敢望其项背的。
我们也不能不佩服忽必烈改建军队的才能,在偌大的民族成分各异的帝国内,忽必烈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不同地区、不伺民族的军队分为四种,即蒙古军、探马赤军、汉军、新附军。而对于军队数量之多,连马可·波罗也不能不感到惊奇。他说:“忽必烈大汗的军队,散布在相距二十、四十乃至六十日路程的各个地方。大汗只要召集他的一半军队,他就可以得到尽其所需那么多的骑士,其数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使人觉得难以置信。”
封建王朝的各朝各代,能够控制军队的皇帝,恐怕没有几个,而忽必烈却有幸与他们为伍。他创置军队不仅有新意,而且掌握使用军队也很独特。所以帝国的“天下军马总数目,皇帝知道,院官(指枢密院官)里头为头儿的蒙古官人知道,外处行省里头军马数目,为头的蒙古省官们知道”。这在当时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而且边关的机密,朝廷中没有几个人知道,没有忽必烈的命令,一兵一卒也不能擅自调动。恐怕正是由忽必烈对大元帝国的军事机器的精密装配,才使元朝立足中原一百多年。
这便是忽必烈勇于变通、勇于革新的第二大内容。
除了以上改革之外,忽必烈这位从大漠走来的皇帝在发展生产与剥削方式方面的改革,也一点不逊色于其他有为的汉族皇帝。这一点,也正是在这一点上,忽必烈不仅赢得了广大汉人文士们的拥护,也得到了饱尝三百年战乱的中原各族以食为天的农夫们的拥护。因而,中原的人们承认了他“中国之帝”的身份,这就是他的重农政策所取得的巨大成功。他不仅雷厉风行地在全国各地创置劝农一类的机构,派出官员们鼓励农桑,而且还多次发布诏令,保护农业生产,广兴军屯、民屯,颁布《农书》,推广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以指导民间的农业生产等等,这些做法都使被破坏或中断了的农业生产力得以恢复,使得农业经济继续向前发展。他对农业生产方面的改革成功,以至于后人,也不能不对他备加赞赏,这是一种操纵做人胜局力量的反映。
做人当属变局,无变局则必无胜局。这是上例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