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彩的夏日执笔于天地之间,沉静的是天蓝、跳跃的是明黄、清逸的是草绿、绚丽的是火红,我跑到花池旁,小心翼翼的拨开其中一朵红花,霎时,从指尖传来了一股“电流”打遍全身,我急忙缩手,蹲在花池旁,富有节奏的嚎叫着。
半掩的花朵中,飞出一只受惊的蜜蜂,原来是蜜蜂悄悄的钻进花朵中采蜜,而恰巧碰上了正要“采蜜”的我,我紧握着受伤的手指,一路狂奔至姥姥家,眼前忽地变得清晰,又渐渐变得模糊,这当然不是“电流”打过的后遗症,而是我哭了。
姥姥看到我的样子稍显惊慌:“哎哟,怎么还哭上了?”
“我被蜜蜂蛰了,疼......”我委屈的看着姥姥说道,“我没有哭,只是因为太疼了才把眼泪疼下来了。”
“哟,那赶紧洗洗!”姥姥说完便领我到厨房进行伤口清洗,之后迅速拿来正红花油朝我红肿的手指处抹了一圈,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竟觉得比之前更肿了。
“月凌空,月凌空!”从屋外忽然传来了饶敏的声音,饶敏是一位小个子女生,瘦瘦干干的,但是眼睛水汪汪的,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鬼主意可多了,她与我年龄相仿,只比我小三个多月。
“我不在!”
我立即捂上自己的嘴,可惜为时已晚,我的蠢音还是飘进了饶敏的耳朵里。
“哈哈,傻样儿,别躲了,快点儿出来!”
“我今天不想出去了!”我大声回道。
我的手指又肿又痛,根本连一点儿玩的心思都没有了。
“你出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饶敏又在动小脑筋了。
我高喊道:“我不出去,你就知道骗我!”
此时,姥姥突然一把将门拉开,饶敏见状迅速冲进姥姥家,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他的手被蜂子蛰了,不能玩了!”
“没事儿,姥姥,我们一会儿就回来!”饶敏连拉带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我“请”了出去,姥姥在旁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饶敏拽着我跑了一小截路突然停了下来:“告诉你一个更好玩的游戏!”
“我才不玩儿,要不是你之前骗我说花里有蜜要我去采,我根本就不会被蜜蜂蜇!”我气愤的说道。
饶敏笑得前仰后合:“花里是有蜜呀,谁叫你倒霉被蛰?喊你采你真采啊?哈哈哈!”
我气得说不出话,而且也确实说不过她。
我与饶敏在爬行阶段就相识了,本来占了率先出生的便宜,行动力的发展自然要超前她许多,唯独到了关键的发声环节我却开始落后,直到两岁那年,妈妈终于下定决心要带我去医院检查,在这紧急关头,我破口而出,喊了那句久违的“妈”,这才化险为夷。而那时,饶敏已经开口说话许久了,所以,我自然是说不过她。
“我们把艾暮祀喊出来,我们三个玩“瞎子摸人“你当瞎子。”饶敏又对我说道。
“怎么玩?”我问。
“就是你蒙上眼睛抓我们,我们就在楼栋里,不会到处乱跑的!”饶敏解释道。
“我才不会相信你说的,再见!”我撂了句狠话便回身离去。
“呜哇……呜啊!”
身后的饶敏突然大声哭喊,我回头望去,只见她双臂环抱,埋着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一看就是假哭,我已经受够她这些招数了,任凭她哭声如何惨烈,这次我铁了心不再迁就她,便不予理睬。
“呜哇……呜啊!”
饶敏的哭喊声仍持续着,我回头望着埋头蹲坐在地上的她,不免开始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假哭。
我俯下身子歪着头探入她的双臂凝视着她的双眼:“果然你一滴眼泪都没流。”
“神经病,别离我那么近!”
饶敏开始发飙,我迅速直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再次回到家中,发现了妈妈的身影。
妈妈见我回来,对我冷笑道:“哟,手不肿了?”
我瞧了瞧受伤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消肿了,也不怎么疼了,我扬起了嘴角:“不肿了。”
“那怎么还不多玩会儿,这么早就回来了?”妈妈接着问道,只是听上去有点儿阴阳怪气的。
我突然有些懊恼,我如此草率而归,竟辜负了妈妈的美意,早知道我就避开饶敏直接去找小艾了,何必回家呢。我懊悔道:“那我去找小艾了……”
妈妈急忙说道:“给我回来,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一天就知道玩儿,也不着家!”
我愣了一下,呆呆的回道:“我这不在家呢吗?”
妈妈欲言又止,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打托儿所毕业,我一刻也没有停歇,又接着上了学前班,我、饶敏还有小艾是同班同学,同是山沟里的捣蛋鬼,今后应该互相照应才是,所以在与饶敏长期冷战后,我还是主动联系了她,也终于获得她的原谅。
学前班有三位退休的老教师:陈老师、刘老师和董老师,分别教我们拼音、算术和常识,教我们常识的董老师同时也教我们美术,教算术的刘老师同时也是一位门球好手,而教拼音的陈老师因为家里还经营着音像店,所以无论上课下课,只要有机会,陈老师都会介绍她家的新进录影带......
学前班的日子比较清闲,每天四节课,上午三节,下午一节,上完就可以拍屁股回家了,作业从来不留。我从未把学前班当做学习新知识的地方,而是把它看成了一个交友平台,在这里我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小伙伴,除了艾暮祀、饶敏还有白泽天和殇流年,我们常常打成一片,偶尔也会“打”成一片,但无论是打成一片还是“打”成一片,鼻青脸肿的我们仍是增进了不少感情。
阳光透过亮窗照射在不怎么阳光的我身上,我慵懒的抻了抻胳膊,期待着陈老师的那一声“下课”。
“下课!”陈老师一声令下,同学们一哄而散。教室里有些吵闹,我便独自一人到教室外闲逛,此时尿意渐浓,我便想着找个墙根解决问题,反正四下无人,平时不止我,其他男生也都是这么干的。
“月凌空,正好你在前面,你领头带着大家去撒尿!”身后突然传来了陈老师的声音,既然陈老师向我发放任务,我也只有履行。
我领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考虑到队伍人数众多,我便找了一个远一点儿的墙根停下。我正准备脱裤子时,陈老师开始发话:“月凌空,你怎么不挑好路走呢,非得走墙根底下?”
“陈老师,我们在这儿尿。”我呆呆的看着陈老师回道。
“在这儿尿?你不知道前面下楼梯直走就是公共厕所啊?你有没有考虑过女孩子的感受?做事儿不动脑筋,我看你呀真得去我家租一盘《阿凡提的故事》好好看看!”
陈老师连环三问问得我哑口无言,公共厕所我当然知道,只是离教室有些距离,因为懒所以去的次数并不多,至于有没有考虑女孩子的感受,这当然是考虑了,位置已给大家留好,所以我并不明白陈老师的意思,至于《阿凡提的故事》我肯定是不会去租的,电视里都演过好几遍了。
“白泽天,换你带头!”陈老师一声令下把我撤了,小白不辱使命,将大家顺利带入真正的厕所,陈老师为他竖起了大拇指:“白泽天表现不错,下次去我家租带子半价!”
我憋了一股气,上完厕所,我并没有和其他同学一样立即返回教室,而是独自一人在教室门口放了出来,好在虽然有些异味但并不响亮,上惊不着飞鸟下熏不着草地,浓度和响度控制得恰到好处。
不经意间,我瞥见了一个身穿布艺橘色外套的小胖子一脸漠然的朝我走来,看他膀大腰圆的样子,我以为是前来挑事的一年级生,便立即警觉起来并摆好格斗姿势准备“迎敌”,谁知他竟无视我的存在径直走进教室,看来他的目标并不是我,难道是……租到了盗版带找陈老师上门讨说法?
但据我所知,陈老师家的录影带全是盗版,而且陈老师已经结束了今天的课程打道回府了,不免为他感到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