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有樱桃吃,刚刚有黑化成愤青的苗头的宝藏青年江小白,立时满脸精彩,阳光灿烂地卷了袖子道:“什么?出家人有桃子吃,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咱们居然还有樱桃吃!樱桃不是夏季上市,过了夏天就没有了吗?这都深秋了,那么难保存的樱桃,怎么还会有!嘿嘿,我最爱吃樱桃了!”
周媛媛嗤嗤一笑,侧转身悄悄拍了胸脯,小小吐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心说:“小姜哥他刚才黑化,样子好吓人!幸亏我聪明,及时地拯救了他!好险!好险!小姜哥的人设,崩塌地真是快啊!”
教皇他就像听唐僧吩咐,去摘桃子的孙猴子,又像小孩子一样,学螃蟹横着跑,好一路看清温室大棚里有没有种樱桃。他留学的时候,经常去星巴克喝咖啡,星巴克排队与众不同,是和柜台平行着排的,好让每一个顾客都能看到柜台里面的店员做咖啡,在排队时不再无聊,同时,让人悄然地认可其咖啡文化。教皇他排着排着,看着看着,就会变成螃蟹,改为横着走,直面柜台观看。
不过,他那时经常去星巴克喝咖啡,并不是他爱咖啡,而是那家星巴克的老板,是他的邻居,常去蹭他的饭吃,作为交换,给他在自己的咖啡店里免单。无耻如江小白,当然要经常去喝够本啦!
他痴迷樱桃,也不是说樱桃多么美味,只是樱桃好吃树难栽,不洒心血花不开。他在乡下奶奶家种过很多次樱桃树苗,从来都是要么不活,要么不结果,越是得不到,他越觉得樱桃好,要狠吃。
周媛媛十分汗颜,心中感慨:“哦哦,嬗变是女人的特权!可小姜哥他变得,这比川剧变脸还快啊!哼哼,在心中骂我爸是黑心的王八蛋,嗯,我老爸的确黑心了点!可他只会赚钱,不舍得花。”
“嗯嗯!我对钱就不怎么感兴趣,不缺钱花就行!到时候,你继承了我老爸的房产帝国,哼哼,我估摸着,你也会变成我爸那样的王八蛋!说不准呀,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我爸小巫见大巫呢!”
无辜的房地产商巨鳄之女周媛媛,的确是很有觉悟的,知道女追男,隔重纱,但这种纱有可能是钢丝的!比隔上三座大山,还难以突破。好在,她境界很高,从不落入下乘,她一向是个乖乖女,不仅妈妈的话她从来都很听,佛说:不动则不伤。她更加听,果然,佛从来没有让她怎么受伤。
教皇跑得很快,周媛媛随后跟上,多隆微微一怔,只好自己拉小拉车,第一次有了做灯泡的感觉。
江小白瞥了一眼在路边摆的小摊上的一大堆樱桃,和旁边竖立的,写着“晚熟樱桃,现摘现吃,28元/斤”的木牌,左右看了无人,认为人在温室大棚里面,便跨过了干涸的小水沟,跑到温室大棚区,撩起一个个温室大棚的厚重帘子,贼头贼脑地问:“有人吗?我们要买樱桃,自己来摘……”
这里的温室大棚,跟别处的不同,种植的全都不是蔬菜瓜果,而是经济价值比较高的果树,比如樱桃、荔枝、桂圆,还有刚刚冒出了嫩芽,但却极矮小的香椿树,以及被修剪过只有一人高的花椒树等等。温室大棚也格外地高大。这温室大棚的主人,的确是够奇怪的,居然在长三角种荔枝!
江小白看到硕果累累的樱桃树,只是馋了一下,等撩开了第五个温室大棚的厚重帘子,看到了花椒树,眼睛立时直了!因为,现在这里的花椒树的叶子正嫩,嫩花椒叶是非常美味的!有了风味远胜过花椒果实的嫩花椒叶,他的某些菜品就可以升魂成为灵魂美食!花椒的嫩叶子,才是花椒树的灵魂,平常用的花椒,是它的果实的果皮,是死的,没有灵魂的,两者的区别如活龙与死蛇。
又好比说,龙井茶树的嫩叶子及其老叶子,两者虽然同源,成分基本上相同,但风味有天壤之别!
全球几十亿人,能够吃到花椒树的嫩叶子的,也就只有种花椒的山民了,懂得它的好的人太少了。
花椒树真正的灵魂—它的嫩叶子,十分娇贵,放置超过一天,风味就会跌到谷底,仿佛灵魂涣散。
它和龙井的嫩叶子一样,略嫩、略老都不行,只有嫩到一定的程度,才会很美味,产量十分稀少。
“有人吗?”江小白的声音已有些发颤,艰难地咽下了看到嫩花椒叶,好似常人看到钻石树,喉咙中涌动如泉的唾液,他这声音很是虚了,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投石问路的贼,试探出没人就进去。
“什么事!”一名一脸古怪的中年人,神出鬼没,走路没有声响,像鬼一样,冷不丁地出现在贼头贼脑,撩着温室大棚的帘子垂涎地往里面张望的江小白背后,说话惜字如金,冷得令人如坠冰窖。
江小白吓了一跳,回过身来一看,更加惊骇,瞳孔都不由自主地被此人的冷酷面容和犀利的眼神威慑地骤缩如同针尖。眼前的这位古怪中年人,就像金庸老先生的《射雕英雄》里,梅超风的丈夫,江湖人称“铜尸”的陈玄风,用不着管相貌和服饰了,气度完完全全一样!有着一样的僵尸脸,也就是很多一线明星们专有的面瘫脸,十分僵化,一定要说表情,永远只是死掉一样的冷漠。
周媛媛刚到,看了这古怪的中年人,也登时瞠目结舌,观感和江小白一样!以为是梅超风的丈夫没死,活到了现在,来江南找江南七怪报仇,暂时隐居在魔都的郊区的这片温室大棚里,打着卖樱桃的幌子,骗人到温室大棚里自己现摘樱桃,他再出手害人,用活人练习摧心掌和九阴白骨爪。
江南七怪,和她是同乡,都是嘉兴人,嘉兴就和魔都接壤,如果铜尸来嘉兴找江南七怪报仇,暂时住在边上的魔都临阵磨枪,那是很说得通的,可以随时杀过去。想到这,周媛媛登时毛骨悚然。
多隆有些下作,看到左右没人,正在路边摊偷吃樱桃,被这位铜尸先生蔑视一眼,也立时极骇然。
想来,他也认为,这位中年人像极了金庸老先生笔下的梅超风的丈夫。若非是戴了副眼镜,看起来像是植物学家,在文化气质上,远远超过了连“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都不知道的,梅超风的半文盲的丈夫“铜尸”陈玄风。最爱看僵尸电影和金庸的武侠小说的他,定要以为就是铜尸了!
这位铜尸先生,为人冷漠,甚至是十分冷酷,看起来就不善与人交流,似乎真的是植物学家,不在于几个铜臭钱!所以,只是用犀利、冷酷的眼神,鄙视了多隆偷吃,没有开口讨伐他偷吃樱桃。
江小白恢复正常快一些,在周媛媛红唇微启被铜尸先生惊骇住后,开口讷讷道:“我们想买樱桃!”
一脸冷酷的铜尸先生点了点头,淡漠道:“哦!跟我来拿筐子,规矩都写在筐子上贴的字条上了。”
多隆无耻地想:“哦,我这不是偷吃,是品尝!只是尝的樱桃,有点多了!嘿,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落落大方地也跟了上来,丝毫不介意自己刚才尝樱桃很饕餮,十秒钟就尝了足有一百多颗。
铜尸先生住的,是在温室大棚旁边的集装箱改造的简陋铁皮屋,带着江小白三人进了屋子,指着饭桌上的一摞塑料小筐子说:“喏,拿去摘吧,不要大声喧哗,打搅我工作!回来自己过称付钱。”
江小白三人瞥了一眼他这集装箱改造的小屋,低头“哦”了一声,一人拿了一个小筐子去摘樱桃。
铜尸先生明显很怕吵闹,刚才,只是江小白在撩开第一个温室大棚的帘子,问:“有人吗?我们要买樱桃,自己来摘……”说得比较大声,就被他嫌弃打搅自己埋头写论文了,当真是一个怪人!
江小白三人贼兮兮地一远离他的铁皮屋,立时把三颗脑袋凑在了一起,好似在大白天活蹦乱跳的三个僵尸,凑在一起密谋。江小白左手拿着小筐子,用右手卷了左臂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嘿,你们看到了没有!他哪里像是什么果农,整个集装箱改造的屋子里,除了进门的几平方米堆了杂物,里面全是资料!墙上贴满了各种植物的研究图,就连床的三分之二,堆的也是资料!他自己能睡觉的地方,只有半米宽!要不是我声音吵到了他,打枪的不要,悄悄进村,不把他的樱桃偷光才怪!嘿嘿嘿,这家伙不简单啊,一定是个植物学家!弄不好,是太务实,太执着于研究看似没用的东西,被科研院校开除了,自己来这里承包土地,种他执意研究的果树,继续安贫乐道。”
周媛媛和多隆你一言我一语,对江小白的看法纷纷十分赞同!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农民,再找几十号人过来,也几乎都会认为他是植物学家。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周媛媛又说了植物学家铜尸房间的乱,以及极其纯粹、值得敬佩的学术精神。多隆就不靠谱了,这货最近十分痴迷已经过时的偷菜游戏,嘿嘿地说,以后,要常来这位植物学家的果园里偷水果。
周媛媛一边和他们俩一起走,一边转了转手中的2元超市卖的那种塑料小筐子,看到上面用塑料胶带贴的纸条上写着:“摘樱桃规则:进温室里自己摘,可以吃,不限时,每人50元,摘了带走的,28元/斤。”嘀咕着说:“这规则这么简单,一句话就说清楚了!植物学家铜尸都不肯多说,要人家自己看,这么惜字如金,真是一个怪胎!这样的人,在科研院校做出了大成绩还好,如果一直不出成绩,是很不吃香的,申请研究经费肯定要吃亏。他这么不善于与人交流,怪不得很潦倒!”
她和江小白还真猜对了!这位植物学家铜尸先生,就是被魔都著名的高校的农学院开除的副教授。
因为,做事先要做人,铜尸大人不仅不会做人,而且,还不太会做事,一直执意研究农学院的领导们认为不靠谱的东西,譬如,荔枝在温带地区的种植,二十多年了,都没有成果!还总是不接受农学院的院长大人分配的有研究价值的课题。这样的人,能在高校呆下去,那才叫天大的怪事!
幸亏,铜尸大人在其它方面,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成果,不至于显得一无是处。譬如,能很精妙地让樱桃、花椒、香椿树等经济作物延迟开花、结果,要比培养反季节蔬菜难一些,但被认为价值不大,还不如研究怎么使其早熟呢!因为,人们有提前尝鲜的习惯,却极少有延迟尝鲜的喜好。
再有,现在的农产品辐照保鲜技术和转基因保鲜技术很发达,譬如,转基因的番茄可以放很长时间不坏,而不像自然品种成熟后又沙又甜又软,放几天就会烂。人们看到过了应季还存在的农产品,就会认为是转基因的,或者是辐照保鲜的,他们当然不愿意吃转基因的或被辐射过的食品了!
植物学家铜尸还认为,花椒树的嫩叶子,才是花椒树的灵魂,平常用的花椒,是它的果实的果皮,是死的,没有灵魂的,两者的区别如活龙与死蛇。可除了江小白这个厨神能理解他,再也没有谁能理解了!植物学家铜尸很好吃,在花椒树上下了极大的功夫,能够把花椒的生长周期随意地缩短,可以让花椒在三个月就完成一个生长周期,只是不结果。因为,铜尸大人为的本就不是果子,而是嫩叶子!在农学院的砖家们看来,简直就是胡闹!花椒不结果,完完全全没有经济价值。
如果,让厨神江小白知道了植物学家铜尸的本事,他这位时常客串教皇大人的存在,定会立时痛哭流涕,激动地去让铜尸收下他的膝盖!什么?植物学家铜尸,他已经掌控了部分植物,尤其是可以让很多美食提升0.1个维度的花椒的春秋?像主宰一样,掌握了花椒的轮回?他就是植物界的神啊!哪还有什么植物学家,能和他相提并论?花椒不结果,在包括农学院砖家在内的外人看来是笑话,完全没有经济价值,可厨神江小白要的也不是果实,是花椒树真正的灵魂—它的嫩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