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沈北初眉目如画,一身清爽利落的黑色休闲居家常服,更衬得他肤色白皙。
他安静的坐在庭院的石凳上静静地翻书做笔记,时间仿佛都在他身上凝滞了下来,只有见了沈北初,你就会明白“君子端方”这个词从此有了最好的模样。
沈北初虽然身体虚弱,却在除了病发严重时,平日里总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除了面色较常任人苍白了些,再五半分病人的拖沓和形容憔悴。
从不向别人展现自己的病容,这是身为沈北初的尊严和骄傲,也避免了爷爷和朋友为他过度的伤心。
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他仿佛就是为了普度众生而来,他的包容,正直让顾行烟看到了人应该或许是什么样美好的样子。
沈北初给她的是温暖,也是依靠,顾行烟曾不止一次的庆幸,人世悲苦,生道艰难,能有沈北初这样亦师亦友的人在黑暗中像一盏高高耸立地灯塔,这于她顾行烟而言,是何其有幸。
顾行烟靠在青石墙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沈北初,神色间不辨喜悲。
这样好的沈北初,老天爷却没有给他很好的命运,这何其不公。
沈北初这一生,因为幼时的一场突发急症而不良于行又身负先天性的顽疾,药石无用,从小只能在一方天地里苦苦地熬着,又饱受着病痛的折磨,曾经有医生断言沈北初活不过二十岁。
所有人都觉得这孩子真是太苦了,可是沈北初却凭着惊人的毅力和耐力在病痛中研读医学,拿到了世界顶级的医学执业资格证,沈北初在医学上的学识和见地,曾经令当代医学教父史密斯教授都叹为观止。
二十岁那年,父母在为他求医的路上出了车祸,带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从此沈家人里除了沈家老爷子是亲人,其他人都成了在暗中窥伺的豺狼,跃跃欲试想要侵吞他父母留下的巨额财产,想要偷窃走沈北初巨大医学研究成果后泼天的利益。
但是沈北初的医术再好终究属于人间,而沈北初的病,已经半步踩进天堂。
沈北初现如今已经二十三岁,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身体的负荷越来越重,近一年来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很多医生都说沈北初的身体最多只能再撑个三四年,这已经是极限了。
但顾行烟不相信,她想沈北初一定会活得很久很久的,他那么好,那么热爱生活,她每一天都在祈祷,让那人在人世间多留些时候,再多留些时候。
顾行烟正在愣神,正在喝茶的沈北初头都没有偏,玉白的手指敲了敲石桌面,示意她坐下。
“沈北初,我来你这儿讨杯茶。”
顾行烟抱着手臂缓缓走近,懒懒地坐在沈北初对面的石凳上,用一只手撑着脸,慵懒的开口。
“小丫头,总是这样没礼貌,我什么时候能听你叫我一声哥哥?”
沈北初无奈的笑道,神情自然平静的让人看不出此刻他承受着如何惊涛骇浪的痛楚。
说着边把桌子上的茶壶向顾行烟那畔推了推,
“喝茶就自己倒,我可不伺候你。”
“谁叫你长得太年轻,叫你哥我不自在。”
顾行烟抬起手拿了个盘子里倒扣的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正好坐了一路公车热的很。
绿茶的热气氤氲,顾行烟享受的微微眯着眼轻抿一口,像只惬意而富有灵性的小狐狸。
“沈北初,高考成绩出来后我要报医学院,我想拿手术刀。”
顾行烟边喝着茶边闲散的告知这件事
沈北初的手指微微一顿,看向顾行烟,眸色有些不赞同。
“小丫头,不要为了别人违背自己的意志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无论是为了谁,你应该看清你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顾行烟轻轻拿起手掌在阳光下摊开摊开手掌,那双手形状好看,玉白而透明,应该会是一双适合拿手术刀的手吧。
“沈北初,我想用这双手来留住你,也留住我想留住的人,这就是我想做的事,等着瞧吧,我会比你成长的更出色的,你等着我吧,我会治好你的?”
沈北初浅笑着喝了口杯中的清茶,避而不答,转而问顾行烟,
“想成长为比我更出色的人是个好想法,我很支持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来请教我,拿出来吧”
顾行烟敛眸,不再说什么,顺着沈北初避过了话题,从背包里拿出来最近看书所整理出来的问题。
沈北初看着对面慵慵懒懒的小丫头,她眼里的光那么明媚,让他都说不出自己可能等不到她学成那一天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