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媚,媚,媚儿,果然,果然是媚骨天成,”上辈子生活在信息大爆炸之中的程杨不是没见过美女,甚至有些姑娘化妆整容之后比这沈媚还要精致许多,可这样的美女又哪曾正眼瞧过程杨,又哪曾像沈媚这般温香软玉,满目含情,“这样的顾盼生姿,这样的巧笑嫣然,就像一个水蜜桃儿,吹弹可破,带着春日的清香和夏日的热烈,我怎么会忘呢?”
程杨搜肠刮肚,也不管贴不贴切,说着酸溜溜的情话,身子前倾,探出桌外大半个身子,嘴巴大张,像足了一只蹩脚的大蛤蟆。
“三当家真是,真是谬赞了,还从没有人如此夸奖,夸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沈媚简直有些受宠若惊,自己只是惯常调戏一番,万没想到今日这“齐修文”像是嘴上抹了蜜一般会如此恭维自己,嘴中咀嚼着“春日云云夏日云云”,仿佛真就闻见了那股春夏之交的甜香味,心中着实是既惊讶又欢喜,见多了那些臭男人的贪婪好色,口拙舌笨,这别致的恭维让她罕见的面晕浅春,霞飞双颊,捂着嘴轻笑不已。
“若是能尝一口这水蜜桃,真是不枉此生啊。”
程杨越看越眼热,若不是周围这么多人盯着,早恨不得扑过去一口囫囵吞了这娘们,可即使吃不到嘴里,却还要口花花调笑几句。
“若是旁人嘛,”沈媚语调拉长,“这桃儿肯定带刺,不过要是三当家···”沈媚停住口,剜了程杨一眼,心说这冤家平日里对自个是爱答不理,自己就是说上百句千句,换来的也不过是三两个字,怎么今日转了性子,竟主动调戏自己?不过虽然奇怪,但对这又俊又有学问的男儿早就眼馋得紧,见他终于是开了窍,心中着实欢喜,言语神情也少有的带了些小女儿家的姿态,娇羞中愈发显得亲昵。
“怎样?”程杨急色道。
“哎呀,羞死人了,不跟你说了。”
程杨闻言都眯起了眼睛,仿佛吃了蟠桃的孙大圣,十万八千个毛孔都透着舒服。可站在程杨身后的齐修武早就是脸如黑锅,故意咳了好几声,见这色胚还是鬼迷心窍,理都不理,心中又气又急,气得是这“齐修文”怎么如此不济,以前对这老妖妇可从没给过什么好脸色;急的是这般行径与他往日作风大相径庭,难保有人不起疑心。情急之下,齐修武偷偷在程杨肋下软肉处狠命掐了一把,即便是程杨护体内劲及时卸力反击,也架不住齐修武使出了吃奶的劲,不过猛的一吃痛,到让程杨恢复了几分清醒。
“少爷,还是先谈正事,稍后再与这沈媚姑娘叙旧,可好。”齐修武在程杨耳边咬牙切齿道。
“是极是极,这闭关几日收获颇丰,念头通达,因此才放浪形骸了一些,还请诸位见谅,见谅。”程杨一抹口水,也是看多了武侠小说之人,收摄心神一通乱扯不但没有引起怀疑反而引起一片羡慕。
“念头通达?我说怎么三当家变了一个人一样。听闻是前几日三当家大发神威,一举将那赫赫有名的‘鹤顶飞剑’陈伯言毙于掌下。这才闭关几天工夫,武功又有精进,想必是与高手交手印证之后得益匪浅,真是可喜可贺啊。”白了齐修武一眼,沈媚可不愿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继续曲意奉承,一对水汪汪的桃花眼对着程杨大抛媚眼,真是目也含情,眉也含情。
“哼,什么赫赫有名,什么鹤顶飞剑,南蛮子就会胡咧咧,鸡窝一样的地方也能飞出凤凰来?也就是在昭阳,没什么人物,连个老家伙都成了宝。”程杨还没说话,沈媚下首坐着的一位身着锦袍,富家翁打扮的老者倒先开口不屑道,赫然便是前几日对洛丫头意图不轨的五子峰上行四的“寒江钓叟”章九龟章寨主。
按理说,沈媚这句奉承的恰到好处,击毙强敌,武功大进,都是江湖中人的快事,只可惜此时在她面前的实际却是程杨。这几天,程杨不止一次在梦中被自己的头颅追着喊着要吃了自己,简直成了梦魇,程杨十分怀疑就是因为那陈伯言阴魂不散,这也是对洛丫头始终硬不下心肠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沈媚见程杨脸色甫变,以为是章九龟突然插话缘故,心中恼他多嘴多舌也就没什么好脸色:“呸,你才是胡吹法螺。那陈老头就是再老上十一二岁,站在你面前,你还不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乖得跟见了猫的耗子(作者的话:本来想写跟见了XX的XX一样,怕了,换个保险的)一样。”
其实,章九龟方才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舍了老脸来到对头的地盘,就是有求于对方,其中这“齐修文”尤其关键。可章九龟就是气不过,自打上山之后,感念同是天涯沦落人,对沈媚这小娘皮是嘘寒问暖,鞍前马后,可这小娘皮鼻孔朝天,正眼都不瞧自己,今日见这高傲的小娘皮对“齐修文”温香软玉,对自己却恶行恶相,顿时一口闷气顶在嗓子眼,一个“你”字刚爆喝出口,就见首座的常威变作黑脸,瞬间又怂了下去,心中暗自思量:这娘们的惊神鞭本就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与常威也是不清不楚,看样子又攀上了“齐修文”这个高枝,虎落平阳,今日自个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好,哼,不过早晚有一天落到我手上了,有的是法子炮制。只是短短这一瞬,章九龟心念急转,脸色也是急转几次,由暴怒愤恨到不甘踌躇再到下流猥琐,比起常威的二皮脸功夫可要精彩许多。
“你说的,真对。”章九龟圆了个场。
“哼,诸位久在大安,对昭阳可能不大熟悉。这陈老头是昭阳有数的大宗师,诸多成名的游侠儿都出自他的门下,与四国皇室亦交情匪浅,号称‘布衣王侯’,他本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修为在五级之中已有十数年积累。”
“哈,在凌云境已经十数年时间,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虽说暂时忍了这口气,不与这娘们多计较,但见沈媚长他人志气,章九龟还是忍不住嘲讽道。
“井底之蛙。章老儿,我问你,你可有五级境界?你一把年纪不过堪堪四级门槛,一身武功除了跑路功夫看得过去你还会什么?真是老不知羞,活该被人抄了老巢。”沈媚见章九龟还敢胡言乱语,更是不留一点情面,“这陈伯言年轻时便被誉为昭阳青年中第一高手,天资卓绝,三十余岁便修炼至五级境界,本来稳稳进入六级,更被视为昭阳最有希望突破至七级的人物。只可惜在追捕一个大魔头中深受重伤,伤了根元,此生再无望突破,故而一直蹉跎在五级境界。不过能被誉为‘大师范’、‘布衣侯’,你当光是武功好就行?像你这样的,武功就是天下第一也不过是一泡臭狗屎。受伤之后这陈伯言致力传武,有教无类,只看心性品行,无门派出身之别,教出了不少的青年俊杰,为人更是慷慨重义,一诺千金。在昭阳,此人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可偏生淡泊得紧。真是奇哉怪哉,却是为何来了大安,又到了此地,最后竟然命丧于异国他乡,真是世事无常啊。”说到最后,沈媚也有些唏嘘,冲淡了不少妖媚。
章九龟被讥讽的两手一抖,一杯酒撒了大半,连喝了几杯才压下心中火气,暗暗发誓不报此奇耻大辱誓不为人,有朝一日一定要这臭娘们好看。
“诶,章老兄莫要着恼。你是没见,那日突然遭逢这老儿,我手下诸多儿郎,在他手上可全走不了一个回合。说来惭愧,性命攸关之际,顾不得讲什么道义,全靠着三弟正面牵扯,我在一旁掠阵,再加上小的们结成战阵轮番战他,欺他老弱精力不济,最后才将这老儿斩于刀下。饶是如此,三弟也挨了他一掌,当即就昏迷过去。这几天生怕三弟有个好歹,现在看来竟是因祸得福。哎,不瞒你说,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冷汗浃背,一阵后怕,倘若这老儿再年轻几岁,武功再高那么几分,遭殃的怕就是我等了。这会听着沈寨主这么一说,方觉以前我们真是井底之蛙,在宁武横行久了以为天下英雄不过如此。这世上多的是不出世的奇人高手,运气不好遇到一个,大家便都吃不了兜着走。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谁人想白白要咱们的这条性命,哼,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便他是刀枪不入钢筋铁骨,用牙咬也要咬出几个牙印,要他知道疼。”常威见二人的火药味更浓,赶忙中间说合,安抚了章九龟几句,说到最后又撂了几句狠话。
“哼,要是我五弟还在,我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什么鹤顶飞剑,什么杀神,我呸,不过土鸡瓦狗。”这句话,章九龟咬牙切齿说出口,愤恨不甘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