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辞起初并不理她,被她环在腰上的手越收越紧甚至偷偷掐他了他才皱眉瞪她一眼,冷声说:“这种死板的东西我一学就会,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谁像某些人跳支舞不到五分钟就踩别人八脚。”
他话一落,那个之前还仰着小脸满是好奇的“某些人”立即脸红耳赤的低下头抵着他的胸膛不做声了。
一曲结束,顾西辞便不肯再和她跳,两人走到一旁,顾西辞从路过的侍应手里拿了杯红酒,藿岑橙正好也觉得渴,顺手也拿了一杯,可刚把酒杯放到嘴边,就听顾西辞压低声警告:“如果今晚再喝醉我不保证会不会把你扔出酒店去。”
她手一颤,很识趣的把红酒换成一杯苏打。
“你今天玩得很开心?”顾西辞冷不丁冒出一句,藿岑橙险些被入口的苏打呛住,心虚的抬眼来看他,可他表情一贯的让人难以琢磨。
她紧张的又喝了一口苏打,然后才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的电话,是我不小心按到了静音,手机又放在包里所以才不知道你打了那么多通电话给我,害你担心了。”
“的确是担心。”
藿岑橙闻言心头一阵雀跃,以为他终于开始回应她的感情,却又听他说:“你是藿叔的掌上明珠,我把你带到日本来,如果把人给弄丢了,真不知道怎么向他交代。”
“额……”
“你出去玩一下午就没想过打个电话给我报个行踪?”
“我有想过,可是我怕打扰到你和冈本先生谈正事。”
“那你不会让前台带话给我?或者给我留张纸条放在房里?”
“额……”
“你是真的怕打扰到我还是怕我知道你和谁出去会打扰到你和他约会?”
那个“他”让藿岑橙一震……他已经知道她是和谁一起去逛街了吗?
可不等她问,冈本信绪已经陪他妻子跳完第二支舞朝这边走过来,之后又和顾西辞一起走向比较安静的角落。
藿岑橙没跟上去,而是郁闷地在继续纠结顾西辞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他似乎对她有什么误会,听着感觉像是在指责背着老公和别的男人偷情的妻子。
但这又不可能,因为顾西辞根本就不爱她,自然也不会在乎她和谁在一起。
那他到底是误会了她什么呢?
“怎么,挨骂了?”戏谑的男声突然在头顶扬起。
她抬眼望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面前的卓擎煜,皱眉问:“你终于和我说话舍得正眼看我了?”
她抱怨的口吻让卓擎煜嗤笑:“怎么说得像个怨妇?就不怕他吃醋?”
“他要是会吃醋就好了。”她小声嘀咕。
卓擎煜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长吁口气,问他:“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卓擎煜仰脖喝了一口红酒,目光掠向不远处正和冈本信绪等人交谈的顾西辞,恰好顾西辞也往这边看了一眼,他微微一笑,举杯冲顾西辞招呼,后者微微颔首回应,随后收回视线。
“你在看什么?”藿岑橙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侧脸对着她的顾西辞,交谈间举手投足都自有一种优雅和尊贵的气质。
“你今晚好像一直在看他?”她忽然咕哝一句。
卓擎煜不明白她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于是挑眉回以询问的目光,藿岑橙却又不开口了。
也许是因为几年来一直在杂志社供职经常和GAY打交道,所以她特别容易把一个男人看另一个男人的专注目光理解成是同性之间的喜欢。
但这样的想法如果说出来,估计卓擎煜会黑着脸走人。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呢,为什么你装作不认识我?”
“怕顾先生误会你。”
藿岑橙不以为意的撇撇嘴,一口气把余下的苏打水全喝光。
卓擎煜从她手里拿过空杯递给侍应,问她:“想不想去走走欣赏下冈本家的中庭花园?”
藿岑橙穿着高跟鞋只觉得双脚都快废掉了,就说:“还是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一坐吧,我脚痛。”
两人找了个相对安静一些的地方坐下来,藿岑橙也不怕卓擎煜笑话她,一坐下去就提起裙摆脱了高跟鞋,麻木胀痛的双脚这才得到解脱。
这样率性不做作的小动作让卓擎煜觉得好笑,望着她被笼在橙黄灯光下的一双小脚丫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藿岑橙摇头:“他是来办公顺便带我出来玩,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办完正事,他也没告诉我。”
“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是啊,都认识十四年了。”
“看得出你很爱他。”
藿岑橙把头一歪,脸朝向他这边沮丧着脸说:“那是不是也看得出他一点都不爱我?”
“你觉得他不爱你?”
“他自己也这么说。”
卓擎煜又往顾西辞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很快收回。
藿岑橙见他不语猜他是不忍心说实话让自己伤心,不由感叹:“感情这种东西真让人讨厌,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呢?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所以说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明知不可为而为,傻瓜一个。”
“你后悔爱上他?”
“怎么可能?我还没爱够呢。”话一落她又立即纠正:“也不对,是永远都不会爱够,所以永远不会后悔。”
永远么?
卓擎煜凝着她的侧脸,在听到朝这边走近的脚步声时收回视线,循声望了眼来人,站起来说:“他过来了,不打扰你们独处。”
藿岑橙未及回应,他已经和顾西辞相互点头招呼后离开了。
顾西辞走过来瞥了一眼她赤着的脚丫,见她两只脚的小拇趾都被高跟鞋各挤出了一个亮通通的水泡,大拇趾也红红的,看着就疼。
他俯身拾起那双高跟鞋递给她示意她拿起来,藿岑橙见他脸色阴晴不定,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又不敢问,只乖乖接过来拎着。
然后他做了个让她惊讶又窝心的举动……将她打横抱起,就这样抱着她离开了宴会现场。
回到酒店,他把她放到床上,又拨了通电话给客服,很快酒店的服务生送来外用的消肿止痛药膏。顾西辞额外付了小费,等服务生一走,便拿着药膏给藿岑橙脚上淤肿的地方涂抹。
藿岑橙受宠若惊,感觉今晚的他好奇怪,明明一副怒气要发作的样子,却偏偏对她格外好,好得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他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上她了吧?
“明天外出不要再穿高跟鞋。”顾西辞给她涂抹好药后叮嘱。
藿岑橙连连点头,眼里都润着甜蜜的笑意。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随口问。
顾西辞拧紧药膏盖的动作一顿,抬眸看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脸上的神情似乎一下就转冷了:“你如果想明早和他同一趟航班回国可以直说,正好我也没时间陪你,你早些回去我还可以少一些麻烦。”
藿岑橙一时没听明,脸色却也因他后面那半句话僵住了:“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不就是因为卓擎煜明天一早回国,所以你才这样问我?”
这句话让藿岑橙更困惑了,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卓擎煜明天一早回国的,也许是在寿宴上和冈本信绪一同交谈时得知,可这和她刚才问的那个话题有什么关系?
“看得出来你对他很有好感,他似乎也很喜欢你,恭喜你这么快就找到和你情投意合的另一半。”
这下藿岑橙连脸色都白了,眼里那点笑意也彻底褪干净。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找到和我情投意合的另一半?你胡说什么?”
顾西辞似乎不打算再多说,神情十分冷漠的把药膏扔到床头矮柜上,转身就往外间走。
藿岑橙想也不想的跳下床,也不管脚上的乳白色药膏是否会被地板蹭掉,急急抓住他一条手臂问:“你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我和卓擎煜一清二白加上今晚也只见过三次面,只算得上是普通朋友,可怎么听你说起来倒像是我背着你和他偷情?”
“一清二白?”顾西辞几乎是冷哼:“你和他外出逛一天逛到连我电话都不接,说什么不小心按到静音,我看你是和他在一起玩得太开心不想被我打扰才干脆不接。”
他中午和冈本信绪谈完事后打电话给她看她醒来没有,打算带她去吃日本有名的小吃,顺便带她去逛一逛,可打了好几通她都没接。
担心她出什么事他立即赶回酒店,结果房里根本没人。
下楼去问前台,前台说她和一个年轻的东方男子一同离开了,他利用冈本信绪在日本的权势让前台调出那名东方男子的资料,没想到竟然是卓擎煜。
后来她和卓擎煜玩到天黑才回酒店,买了两大箱奢侈品,却几乎有三分之二是卓擎煜刷的卡,如果是一清二白的普通朋友,谁会那么大方?
还有在寿宴上她频频偷窥卓擎煜,在他和冈本信绪走开交谈时她也和卓擎煜交谈甚欢,两人甚至选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她低垂着眉眼一脸娇羞,而他专注的望着她一脸情深。
这些都是他亲眼所见,难道还能冤枉她?
“你怎么又冤枉人?”藿岑橙急得小脸通红,“你还怀疑我骗你,那种事情我有必要骗你吗?我和卓擎煜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他还怕你误会所以装作不认识我呢。”
“你没必要向我解释这些,我不在乎,更不介意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你,我还庆幸你喜欢上了别的男人以后不会再纠缠我。”他拨开她的手,神色依旧冷淡。
藿岑橙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就凝固了,俏颜血色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