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年一年懵逼的模样,邋遢中年人不知为何来了兴趣,开口便问:“想不想知道那少年对那妇人说了什么?”
徐来没敢忤逆这不太正常的邋遢中年人,使劲点了点头。
说你是福禄双全,大富大贵,气运加身之人,总之全是好话,说完邋遢中年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
徐来没敢反驳,实在是这一天遭遇下来的古怪事情比这辈子还多,只是脸上表情实在挂不住,看着仍旧大笑不停的邋遢中年人像看一个——(这里大家自由发言,言之有理即可,哈哈,水个字数)。
少年老成的徐来就是再没脑子也知道邋遢汉子是在拿自己开涮,不是那少年脸上一副嫌弃的表情,就说那妖艳妇人冷不丁的一下,少年现在还心有余悸。
少年人没察觉,被邋遢中年人这一打岔,那妖艳妇人带来的心中阴影却是已经消散了大半,看着面前走过的外乡人,不再自惭形秽,反而能一种平常心对待了。
徐来不跟邋遢中年人计较是徐来的事,邋遢中年人却是没准备就这样放过徐来,“你羡慕不羡慕我?”
少年正准备奉承一番,没曾想还没开口,邋遢中年人又补上一句:“若是说了违心的话,怕是对不住那位白衣教书先生。”
徐来给自己的定义就是一个混不吝,丢了自己的脸面不要紧,可要涉及到了教书先生,却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有损白衣先生脸面的事情,徐来向来不会去做,哪怕徐来没进过一天学堂。
看着久久没有吐出一个字的少年,邋遢中年人像是看穿了徐来的心思,笑得更加大声,一度惹来还在陆续进小镇的外乡人注意。
邋遢中年人有意无意护在少年的身前,挡住了那些扫视而来的目光,一边逼迫着徐来,“只要真心说羡慕我,就放过你。”
“羡慕。”少年有些不情不愿。
“当真?”邋遢中年人明显不信。
“当真!”少年像是鼓足了勇气。
“那你发誓!”邋遢中年人仍旧保持怀疑。
少年人思绪良久:“要不我把羡慕两字多说几次?”
一个邋遢中年人追着一个寒酸少年,满地乱跑。
当两人的身影出城门口消失,大地开始轰鸣,尘土漫天,路面上拇指般大小的石子土块摇晃跳动不止。
镇东城门冲出一队又一队铁骑,冲刺而出,绵延成两条黑线,仿佛没个尽头。
待到尘土落地,只见城门口出现三百铁骑,军容整齐,旌旗招展,铁马金戈,威武雄壮,浩浩荡荡,气势如虹。
一匹雪色大马排众而出,从马上下来一位黑甲将军,取下黑色面甲,露出一副少年面孔,其余三百骑士翻身下马,动作如出一辙,整齐划一。
三百骑士和少年将军皆是黑盔黑甲,脸上一张黑色面甲,除了少年将军那匹雪色坐骑,三百骑士连坐骑也是清一色黑色大马。有诗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俨然是一队纵横沙场的百战之兵。
少年将军转身向去而复返的邋遢中年人走去,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抱拳,态度虽恭敬,口中语气却不容质疑:“奉赵王令,即刻起,接管小镇防务!”话音刚落,没等邋遢中年人反应,周围黑色骑士瞬间占据城门所有的有利位置,开始布防。
没理会黑色骑士们的喧宾夺主,宛自躺在先前的那把太师椅上,抬头望天,时值五月,皓日当空,万里无云。邋遢中年人却是长叹一声:“黑云压城城欲摧,风雨欲来霜满楼。”
对镇东城门发生这一切茫然不知的少年却是撞到了那位白衣先生,然后少年在目瞪口呆中接下了白衣先生有些莫名其妙的嘱托,说是过几日准备带着一众蒙童上那元鼎山采药,让徐来当那向导,没给少年拒绝的机会来了句:“先生就将这群孩子托付给你了,想必你一定不会令先生失望。”说完一走了之。
伫立原地不知所措的徐来,莫名有些心慌,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元鼎山,算命道人,说书人,城东守门人,脑中的梦,乱做一团,这才想起忘了最重要的事。
少年追着白衣先生的方向,小跑而去,只是无论是那学堂,还是大街小巷皆无教书先生的身影,看着渐晚的天色,满肚子疑问和担忧的徐来慢慢朝家中走去。
这条近得不能再近,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路,少年却像走了几十里,半路上铁匠铺的韩师傅来跑来拉住徐来,说是听说那元鼎山上有一种稀有的矿石,能炼那神兵利器,记得过几日上山一定得给他找来,否则以后就不让徐来再进他的铺子。
王一两也半道上截住徐来,递给少年几个瓷瓶,说是研究出了新药,一日服一粒,让自己保重身体,说完丢给一本满是药材图形和功用的书籍,说是那元鼎山上有那灵药,能活死人肉白骨,找不来就去了徐来采药人的身份。
那些启蒙孩童的家长们也纷至沓来,家境坏的拿给徐来一些吃穿用度的杂物,一些家境好的还塞给徐来几袋银子。不等徐来拒绝,只是要求徐来照看好他们家中孩子,还放着狠话,说是徐来如果将东西退还回来就是安了怠慢一众蒙童的心。
这是少年这么多年,收到关怀最多的一天,也是最富裕的一天,不过少年心情却是越发沉重。
知道有大事发生,徐来好像知道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
回到家后,徐来心中狂跳不止,辗转反侧,跑去冲了几次冷水澡,仍旧难以入眠。
于是徐来打开门出了院子,开始在小镇里小跑起来,跟白天的热闹非凡完全是两个模样,小镇的夜晚,弦月如钩,几许繁星伴冷月,夏虫声声入清风。月色如霜映清辉,微弱的月光绽放出清冷的光芒,打在大汗淋漓的少年身上,孤独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
忽然间,月色消失,天上乌云密布,地上虫鸣声变得微不可闻,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少年只能快步向家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