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出沙远的别墅时,不是一般的狼狈。
恶少那厮纯粹是报复拼命式的打法,流氓泼皮般使诈阴招不断,他的脸青红夹杂,背上挨了几记长踢,腰似乎还挨了几拳。
不过白尾巴狼也不是好欺的主,恶少的情况不比他好到哪儿去,估计不要半个月是难以再次动武。安boss摸了摸半边脸,他的,不过算是皮外伤。
和沙远对峙的那刻,白尾巴狼便觉出他的愤怒与其说是怪罪他没照看好苏蓝,还不如说是彻底退居幕后前的垂死挣扎。今晚如果他没去别墅,沙远那厮绝对会卷土重来。而去了,换得接近苏蓝的条件便是挨一顿好的。
沙远的攻击力度掌控的很好,既不会伤他筋骨,却也能叫他痛上几日。明显是忌讳惹得苏蓝反感,生怕留下不好的印象,说到底也是心里气不过,不甘心之下公报私仇。本来安boss也是很甘心的挨着一顿,没打算黑心的抢了人家梦中情人之后还恶毒的专使阴招准拿穴门。只是沙远实在不该动白尾巴狼的底线。
他不该打本大人的脸。
白尾巴狼真实的想法是这样的。
蔷薇美人这张脸混得了不少苏蓝的好感,将来多半是要靠脸吃饭的。试问,如果未来要顶着一张猪头脸囧囧的对着心爱的女人,他安南的面子岂不是丢光了?
安boss脸上有点儿痛,抱着满怀温香,满足的挨了挨苏蓝柔软的脸。
接着是叹气。
“傻姑娘啊,你越来越有闹的本事了。”
“你男人都因为你五彩缤纷了。”
捏了捏熟睡中嫣红的脸,美人不解恨的往上面狠狠咂了一口,一看留了个红印子,满意的笑。
“将来一定要好好跟你算算这笔帐。”
苏蓝在昏睡中恍恍惚惚觉得有双手在额上试探,本能而警觉的动了一下,侧开了脸。
安南伸手扳过躲开的面容,不解恨的又咂了一口。
一抬头,仰躺在他怀中的女人突然睁大了眼,瞳色纯良无辜,漾着迷蒙的雾气。
苏蓝的酒量不好,酒品也……
不过从前没人知道。
苏姑娘毫无意识的瞪着上方那张模模糊糊的脸,脑袋里神识无踪,梦游一般的呆怔。
“苏蓝。”白尾巴狼伸手揩了揩她软乎乎的脸,“对不起,我去开会了没接到你电话没到你身边……”
那样温柔几乎宠溺到包容一切的语调,反应迟钝且神智混乱的苏姑娘偏着头左右琢磨了良久。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这样温柔的话呢?
像被拥在温室里一般呵护关爱。
姑娘的脸淡淡嫣红,其上狼boss揉捏的印子未散,看上去说不出的娇憨可爱。只是那眼神和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白尾巴狼正陷在温柔的两相对视中不觉有异,冷不防苏姑娘眼中晶莹一闪,幽幽叹了口气,无限哀凉的回应。
“妈妈,你终于来看我了……”她疑是梦中。
上帝!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Boss大人呆呆的低着头,瞬间的惊喜转变为石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表情僵硬,慢慢扭曲……
妈妈?
苏姑娘继续陷在梦镜一样的醉况里,“很久都没梦到过你了……”
她蹭了上来,把脸挨到他脸边,有些忧伤,亲昵的抱了他脖子。
“你和爸爸过的好么?”她视线中是模模糊糊的脸,白白的温暖的,怎么看怎么都像记忆中的母亲。伸手捧了这张脸挨近,她努力瞪了瞪眼睛,“我怎么看不清楚你的脸啊?”
安大人忍啊忍,压抑下心中的诡异感和生理心理的汹涌澎湃,瞥了一眼视线正对着的红红嘴唇,猛然口干舌燥的挪开眼,几乎一瞬间,尴尬的起了反应。
实在忍不住,他转过脸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唇,安慰,“你喝醉了。”
苏蓝似乎又有点清醒了。努力辨别了一下发觉不对。她摇了摇头,倒过去继续昏昏沉沉。
他刚伸手准备让她往自己怀里躺下,她瞪开眼,“别烦我。”
……
安大人额角跳了跳,太阳穴鼓鼓生痛,平时这么安静的姑娘,怎么一喝酒就成这副难搞的模样了?
末了他只得认命的搂了人,好声好气的安抚,“没人烦你。”
这男人声音低哑,晕头转向的苏蓝只听的出一丝熟悉感,混沌的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想了想有个极其重要的问题,“送我回家!”
安美人额角暴出十字结。
“这就回家了。”天知道安boss这辈子从没哄过孩子,安诺那小子小时候几乎是屁颠屁颠的在追逐兄长的日子中长大的。
苏姑娘这厢打得他措手不及。
白尾巴狼自认已经摸透了心爱姑娘的性情。哪晓得百密一疏,今日方知,傻丫头骨子里千姿百态,只是极善隐藏压抑。
她从不提意外去世的双亲,也不谈唯一亲人去世时的孤独无助,表现的极为淡漠,让人错觉的以为她不在乎。以至于连他也忽略了,亲情其实就是她心底的伤和憾。
醉的一塌糊涂,她才敢肆无忌惮的说出来。
安南眼底渐渐软成一潭春水,荡荡漾漾的几乎溢出来。
“傻丫头。”他终究只是叹息的这么唤了一声,替她整理好衣服再盖上外套,搂紧了抚慰的摇着。
白尾巴狼笑了笑,看她皱眉昏昏沉沉的样子,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安慰,“马上就到了。”
抬头,大半夜被他抓起来的安宅司机专注的开着车子目不斜视,对后面的事情似乎毫不关注。安南看了看怀里努力要伸出手的苏蓝,曼声吩咐了一句,“再快点。”
“是,少爷。”背对着安大少爷的司机勾了勾唇,稳重的中年人一脸明了,忍住笑意恭敬的回答。
等到安宅的大门终于出现在视线里,安南紧了紧怀里动来动去的不是很踏实的人,叹了口气。
老实说,安大人心里憋着火。
带心爱的姑娘回家很正常。可是这姑娘喝醉了,他整个脑子思维就有点儿按耐不住了。
安大人习惯了明着君子暗中小人的********,这爱情战打响了老久,却依旧没见姑娘热切响应,怎一个窝火了得!且依他的为人,不论这姑娘最后想法如何,习惯了算计的白尾巴狼瞧准了猎物,不吞进口是不可能松手的……至于吞进口了之后,那更是不可能松口……很快就三十岁了,安大人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苏姑娘的脸,暗念,再不嫁,就真的忍不住了要使非常手段了……
车子停了下来,司机替安大少开了门尽量忽视他脸上的瘀伤,白尾巴狼抱着苏姑娘慢慢的钻出,没成想,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人突然又警醒过来。
“你是谁?”宅门晕黄的灯光下,苏姑娘双眼迷离,脑子清醒,手扶着头就要挣脱。
白尾巴狼搂了搂要滑下去的身体,淡淡镇定的回道,“你男朋友,未婚夫,或者男人。”
“胡说!”醉了酒的姑娘没被轻易的拐骗,“我哪来的什么男朋友!你放开我!”
没有男朋友?白尾巴狼抿了抿唇,没说话。虽然生气,但这个时候跟一个喝醉酒的人理论或者解说,基本上是行不通的。
“你放开我,再不放我就叫人了!”姑娘急了,脑子又清醒了点,只是视线里那张白皙的脸模模糊糊,还里三层外三层不知是几重叠影,无数个脑袋晃来晃去。
还不放!姑娘怒了,“非礼啊!流氓啊!”
扶着车门的男人笑喷了。
白尾巴狼脸色难看,冷眼横扫过下属。
“少爷,我先下去了。”大叔识趣的去停车,依旧一副忍俊不禁憋得慌的样子。安大人脸色稍霁,伸手扳过伸胳膊伸腿儿的女人的脸,语气无奈,“别闹了!”
“谁跟你闹了!我不认识你!我不是让你送我回家么!”这逻辑,不认识人你还让人送你回家……
“已经到家了。”安大人木着脸,抱着人走的稳,“我是安南,你脑子里真没反应?”
“安南?”怀里的人有一瞬间的安静松心,片刻后又挣扎起来,“不行,那更要远点儿。”
“为什么?”着着白衬衣的男子停下脚,主宅近在眼前,他眼中划过不明的情绪,灰暗朦胧,“为什么要离我远点?”
醉酒的人依旧没有辨出眼前的人,皱了眉,“这厮是个男人,我知道他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打算盘……”
“啊?”
男人提步,继续走,沉默的沉吟片刻,忽而于晦暗中展开一笑,魅惑众生般鲜活,光彩婉转似九天云霞般耀眼夺目,“原来你都知道啊……”
“送我回家……”
“乖,我们不是正在回家的路上么……”
“我走不动……”她软绵绵的要委下去,自然的反应一句,“不如你背我……”
“背?”这不是抱着的么?
“我记得小时候,爸爸常背我……”
安大人额角抽了抽,敢情这是大叔与萝莉对话呢。
萝莉说,大叔你背我回家好不好啊,你背我,我当你是我亲爸爸一样亲……
见鬼的!我不是你爸,我不是大叔!
“你背不背?”耍起酒疯的女人不消停,双脚开始蹬踢,“你背不背!”颇有女王的气质风范。
“我背……”安大人好脾气的挨了挨她软绵绵红彤彤的脸,放了苏姑娘下身,自己低下腰,后面摇晃了两下的女人像被抽了主心骨一线倒下,直直扑了过来。
安南搂住苏姑娘的腿,往上抬了抬她身子……直起身慢慢走,心里渐渐洋溢起暖涨的感觉。她就在他背上,安然而熨帖的像栖息于静谧的港湾。
从此风雨喜忧,他都想共她分担。这一刻多么温馨多么熨帖。
背上的姑娘满意的往他后背使劲擦了擦脸,嘀嘀咕咕,“真像爸爸一样温暖啊……”又睡着了。
囧……唯美的幸福感诡异的破碎……
安大人脚步僵硬,咬了咬牙,“早晚跟你算这笔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