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扣,敲击的响声一下下传进耳朵里。
凤百川拄着手杖缓缓走了过来,严厉看着齐天,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欢呼声骤然而止,众人皆有些错愕,齐天打赢了王武,替通天镖局保住了面子,为何总镖头却好像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齐天说道:“是。”朝凤百川走了过去。
“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在这儿瞎起哄!”凤百川瞪了在场的人一眼,转身缓步离去,齐天忙跟在后面。
“爷爷??齐天哥哥怎么了?”凤灵儿问道,满脸关心看着齐天。
“没妳的事。”凤百川极力克制着语气,却仍透露出了一丝威严。
”爷爷跟他说一会话,妳跟褚叔叔练功去。”
齐天跟着凤百川走了一阵,来到一间偏房,偏房所在的院落十分偏僻,黑压压的没什么人。
齐天在镖局里闲晃多日,却也从来没进来过,不知道这间偏房是做什么用的。
凤百川拿出一串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齐天跟着踏进,立刻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檀香。
只见这偏房里头摆着一张长桌,长桌上陈列这一排牌位,每一个牌位前皆摆放一炷香,缭绕着一缕青烟。
“过来。”凤百川走到一个牌位前,“这儿全是因为送镖而殉职的镖师或镖头,这位,便是你的师父。”
齐天忙跟了过去,见那牌位上着:“第三代弟子冯德元之位”。
原来自己的师父叫冯德元,齐天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愣着做甚?见了师父还不拜?”
凤百川瞪他一眼,朝他的膝盖便是一记手杖:“下去。”
齐天忙跪了下去,朝师父的牌位拜了两下。
“你的师父,年轻时便是一位优秀的镖师,升了镖头之后,更是担当起师父的责任,收了几个弟子。”
凤百川缓缓说道。
“你师父所带出来的弟子各个优秀,包括你,齐天,你们都在十六岁之前便成了镖师,在镖局里算是早的。”
凤百川顿了一下,继续道:“然而你师父曾跟我说过,在他带过的所有弟子里面,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倒不是因为武功太弱,而是个性太过浮躁。”
齐天怔怔望着牌位,听着凤百川所说的话。
凤百川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继续道:“在江湖上行走,能避免动手就避免动手,尽量与江湖上的朋友心平气和沟通,以礼相待,人家看你给足面子,自然会让道给你走,否则每到一处便打一架,就算打赢了,也难免会有些死伤,走一趟镖才几人出去?有多少人可以死?”
齐天不说话,凤百川又道:“按理说,徒弟在十八岁的那年,都会让师父带出去走一趟镖见见世面,学习如何与江湖上的朋友及官府沟通,然而你师父却觉得你心性太过急躁,因此那年没有带你出去”
“然后??你师父就再也没有回来,一整个队伍就此消失无踪,音讯全无,我等了一年没消息,便只好立了个牌,告诉众人你的师父不幸罹难。”
凤百川看着齐天,叹了口气道:“而你之所以能存活的原因,便是因为你的心性急躁,没让师父带出门走那趟镖。”
齐天有些無語,在心里嘀咕了起来,之前那根本不关他的事,那个时候还在读大学呢。
凤百川突然瞪他一眼:“之前你急躁也就算了,不过和陈海涛斗斗嘴,调戏调戏我孙女??真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老黏着你这小子,肯定是你给她灌了什么迷汤!”
凤百川喘了口气,显是对于凤灵儿喜欢齐天的事感到很不满,镖局里比齐天优秀的镖师多了去了,为何偏偏选他?
凤百川又道:“可你最近不知发生什么事,居然在刘药宗面前要他打开镖物,今日又把天龙镖局的王武这样??这样仍出去!“
凤百川叹了口气:”齐天啊,你急躁的心性啊,恐怕真得收一收了,否则早晚惹出事来。”
齐天道:“那是王武先对咱们镖局无礼,我为了给众人出口气才那样做的。”
“那也不用把人直接扔在大街上!”
凤百川道:“我虽与天龙镖局的总镖头互相竞争,却也有些交情,你这么做我以后怎么跟他交代?”
见齐天不说话,凤百川与气缓和了下来,说道:“齐天啊,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事为了镖局好,但这世上凡事讲求一个礼字,要知道,有时候比起武力,谦卑有礼反而是更强大的力量。”
说着转头望向冯德元的牌位,小声的道:“别忘了你师父的苦心。”
说完便转过身,扣,扣,扣拄着手杖走出了灵堂,留下齐天怔怔瞧着师父的牌位。
虽与这位师父素不相识,但不知道为什么,瞧了许久后齐天却莫名流下两道眼泪。
而逐渐远去的凤百川则是边走边想着一个问题??
齐天这家伙,内力何时变得如此强大?
??
大雨哗啦哗啦的下了起来,天空一片雾濛濛的。
齐天坐在镖局大门的台阶上,看着街上的人们纷纷撑起雨伞。
刚才凤百川没有对自己表示赞许,还说他心性急躁行事鲁莽,让他有些悻悻然,修理王武的快感烟消云散。
或许自己的真不适合当镖师,从刘永年那件事,还有今天这王武的事,都能知道自己的观念,与一个镖师该有的理念全然不同。
想替镖局保住面子,在今天的情况下,根本不是光凭一个“礼”字便能给解决的事情。
“唉!”
齐天叹一口气,好不容易得到了力量,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不想和上一世的自己一样就这么庸庸碌碌死去,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正失落间,突然察觉一丝异样,缠绵之气让他的感官变得异常灵敏,有什么异样都能马上察觉到。
哒,哒,哒??
那是三双黑色靴子踩在湿滑路面上的声音,三个黑衣人穿过街上的人潮,往镖局的方向走了过来。
齐天眉头一皱,这三人奇怪得紧,明明是下雨天却不撑伞,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任由雨点啪嗒啪嗒打在上面,头罩在里面看不轻面容,只看得见冰冷的嘴角,宛如三个来自地狱的死神。
哒,哒。
三双靴子一步步踏上台阶,在齐天面前停了下来。
“请问,掌柜在吗?”
中间那人冷冷的開口,斗篷底下只见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有一趟镖,想烦请贵镖局帮忙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