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美华贵的厅堂里,气氛宛若凝固。直到秦深为澹台缘浅倒茶的流水声响起,白成儒才突然朗声一笑。
“哈哈...果然都是年轻气盛的孩子。此事作罢,医女扶袁小姐下去上药吧!”
医女战战兢兢地扶走了惊怒交加的袁伊人,白成儒又唤了舞姬乐师上来,冷凝的厅堂这才热闹了起来。
一曲作罢,白成儒颇有些唏嘘地看向澹台缘浅。“我年轻时曾有幸见过你母亲的一曲霓裳舞,真是当之无愧的倾城一舞啊!”
长公主也是心向往之,她是个舞痴,平生最遗憾的就是无缘得见澹台霓裳的倾城一舞。当下也看向澹台缘浅。“不知澹台小姐可曾学过霓裳舞?”
还不待澹台缘浅拒绝,白九霄突然急声道:“我幼时曾见过,澹台妹妹的霓裳舞跳的极美的。”
一时间,刚刚热络起来的厅堂瞬间再次静若寒潭。
澹台缘浅不动声色地打量几人各异的神色。
白九霄懊恼地垂着头,白成儒正皱眉看向他,似有些不悦。
另两个人的目光却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秦深幽暗的眸光她一时猜不透,不过长公主嫉妒愤恨的神色倒是明明白白。
心下了然,怪不得长公主会亲自给一个上官家的旁支女儿送嫁呢!原来此行的真正目的在白九霄啊!
不想无故树敌,只好慢声解释了两句。“母亲离世时,我还不足三岁,并未得她亲自教导过。白少主撞见的,不过是我随母亲侍女学的一招半式罢了。”
“既是让白少主记忆犹新,想必确是极美的,澹台小姐何不让我们一饱眼福?”
澹台缘浅险些失笑出声。长公主端庄温婉的面容,配上咬牙切齿的语气,当真有趣的紧。
心里正想着如何推脱,秦深却突然拉过她的手,起身朝外走去。“浅浅身上有伤,不能久坐。我们先行告辞。”
澹台缘浅顾不得身后三人的反应,只能抬脚跟上他急促的步伐。
“你放手!”
“放手啊!我们这般像什么样子!”
“秦深!”
....................................
无论她怎么冷声呵斥,前面的男人就是闷头拉着她疾走。澹台缘浅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狡黠一笑。
“秦深~我伤口疼~”
娇软的声音响起,秦深果然猛地转身,紧张地看向她。“真的疼了?”
澹台缘浅点了点头。“嗯~我们坐下说说话好不好?你心里有什么不快,总要说出来我才知道嘛!”
秦深抿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拉着她走进一座凉亭里。
两人终于坐了下来,秦深却只顾低头摆弄着她纤细的手指,还是不言不语的样子。
澹台缘浅轻叹口气。“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又该如何与你解释?”
半响,秦深终于抬头直视她的眼睛。“他看过你跳舞。”
澹台缘浅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是练舞时被他撞见了,我那时不过八九岁,跳得极难看的。”
“他比我更早认识你。”
“祖父生辰时见过几次,只是点头之交。”
“他对你有意。”
“那与我有何关系?”澹台缘浅无语了,这都是什么问题啊!他就是因为这些气成这幅样子?
“清风公子是雍朝未嫁女最想嫁的男人,你...”秦深目光有些闪躲,与白九霄的温润如玉相比,他脾气执拗,性子冷淡,更何况...他……容貌有损....
澹台缘浅听出他的未尽之意,秀眉皱起,似有些不解。“心性软弱,行止畏缩,为何想嫁?”
秦深幽暗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低沉的笑声在静谧的夜色里缓缓回响。“那我呢?浅浅可愿嫁?”
澹台缘浅仰头看着他,眼里的笑意突然退去。“我有许多极苛刻的条件,你可敢应?”
秦深正色看着她的眼睛,语气笃定。“无有不应。”
“我和母亲亏欠祖父良多,你要与我一起孝顺祖父。”
“自是应该。”
“虞城是祖父多年经营的心血,你要与我一起守住虞城。”
“我来背负。”
“我生父袁华害母亲郁郁而终,我要他以命相抵。”
“我来筹谋。”
澹台缘浅停顿一瞬。“我要你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秦深眉眼带笑,柔声道:“乐意至极。”
澹台缘浅却还是神色未变,眼中反而更添了几分冷意。“你若是负了我,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好。”秦深点头,而后郑重起誓。“我秦深,许澹台缘浅一世专情,生死相随,死生不负!”
澹台缘浅终于展颜一笑,如春风送暖,开了满园春色。“我也许你,生死相随,死生不负!”
秦深看着她如花笑靥,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淡淡的冷香浮动。他轻轻地喟叹一声,心里满胀的暖意涌向四肢,好似浸在温泉中一般熨帖,他真是恨不得将怀里温软的小人儿融进骨血里才好。
澹台缘浅乖顺地倚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有力的心跳声响在耳边,让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定。双手不自觉地环住他精瘦的腰身,甜笑着闭上了双眼,竟是有了些许睡意。
高大的男人将柔美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即便远远的看不清两人脸上的神情,也能感觉到两人相依相偎的幸福。
白九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他似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晃荡在风里。
“软弱畏缩啊!说的真是对啊!”
他抬手抹了一把泪湿的脸颊,低低的自嘲声飘荡在风里,如泣如诉。
“怕父亲不允,不敢开口求娶。怕皇室不允,不敢表明心迹。白九霄啊白九霄!你就不怕失去她吗?
呵呵..呵呵...生死相随,死生不负!死生不负啊!我怎么配...终究是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