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若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几个大臣坐在桌前,南宫珏坐在中间,没有说话,表情冷淡,看不出情绪。
“大人,最多还有两日,齐钰将军就要到京城了,等到他回来,这京城的天要变了,地恐怕都要抖上一抖,毕竟他手中握着兵权,又常年征战在外,实在是不好掌控。”
“是啊,”另一位大臣附和,“若是他是向着大人的,会听从调遣也就罢了,可偏偏……”
偏偏齐家两父子都是反对南宫珏的,一直支持拥护幼主,南宫珏这样说一不二的存在,自然会被视为威胁。
齐钰刚打了胜仗,在民间的威望极高,他凯旋归来,正是风头无两的时候,趁机为难南宫珏怎么办?
“我撑起来的天,会不会变我心里清楚,”南宫珏淡淡道,“还是说,你们觉得我应该把功臣抓起来问罪,直接触犯民意?”
“臣不是这个意思。”
苏锦若听到这里,突然有只野猫窜了出来,吓得她退后了两步,发出细微的声响,怕被人发现,苏锦若立刻提起裙摆跑出了院子。
“齐钰父子打退了边疆的敌人,他们就是有功,即使站在皇帝那边也没错,此事不要再提。”
南宫珏说完,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纷纷告退。
苏锦若一路跑到自己的院子里,捂着自己扑通乱跳的小心脏,这才松了口气,脸上是难掩的惊讶。
她同齐钰相识多年,竟从不知齐家是反对南宫珏的,她深知南宫珏有多么难以撼动,若是两边对上,齐钰定然讨不了好。
南宫珏到底打算如何对待齐钰?
夜深人静,南宫珏的书房还有灯火,苏锦若端着一盅汤站在门前犹豫不定。
“进来。”
南宫珏的声音忽然响起,苏锦若吓了一跳,只能硬着头皮端着汤走了进去。
她把汤放在桌边,抬头看向南宫珏,却发现他已经搁了笔,也抬起头来看着她,两人的目光触碰,苏锦若莫名有些心虚。
“夜深了,还有公文要处理吗,你要不要喝汤?”
她拿了碗,将汤送到他的面前,南宫珏这才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接过来抿了一口,眸色隐没在雾气之中,遮去了棱角。
看他似乎心情还好,苏锦若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听闻齐钰将军快要回来了。”
“嗯。”南宫珏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听闻齐大将军一直是反对你的,如今他们回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苏锦若觉得自己已经装的十分不经意了,可是南宫珏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他把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墨色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冰冷,“这与你何关?”
“我只是问问……”
还没等她辩解,南宫珏就已经别开了脸,“带着你的汤出去,不许再进来。”
苏锦若在心中懊恼地叹了口气,端着汤离开了,南宫珏看着门缓缓关上,她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心中还是怒气难消。
她半夜熬汤过来,就是因为担心齐钰?
“沉霖!”
“属下在。”沉霖立刻出现在书房里。
“去给我查查苏锦若和齐钰是什么关系,他们过往都发生了什么。”
看着自己主子沉沉的脸色,沉霖不由得叹了口气,夫人这是又把主子惹恼了,也就只有夫人才有这样的本事,总是让主子生气,其他人恐怕连主子其他的表情都少见。
“是。”
沉霖走了之后,南宫珏也没了下笔的心情,他不过写了两个字,就心烦的又放下了笔。
想起刚刚苏锦若离去时有些落寞的背影,南宫珏忽然有些犹豫。
他刚才是不是说话太重了?不过两句话就把人赶出去了,好歹也熬了一锅汤。
反正也写不下去了,南宫珏干脆起身走向苏锦若的院子,意外的发现里面还有烛光晃动。
他走上前去,叩了叩门,里面传来苏锦若的声音,“春香?”
南宫珏没有说话,苏锦若心中奇怪,走上前来开门看到是南宫珏,吓了一跳,“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南宫珏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桌面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纸笔,“那是什么?”
“嗯……”苏锦若语塞,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解释,南宫珏就已经走了过去,把画拿了起来。
那画上是一把匕首,设计得十分用心,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却又发现上面还刻了字,南宫珏定睛一看,竟是一个“齐”字。
惊艳消失的一干二净,苏锦若感到背后一凉,打了个喷嚏,心惊胆战地看着南宫珏,“这画……”
“这画画的很好,”南宫珏抓着画纸的手指微微用力,差点要把它掐破了,冷笑一声,“这张图本督主用。”
“可是……”可是这是她给齐钰画的啊!苏锦若欲哭无泪,感觉自己嫁了个霸王,直接强取豪夺,都不问问民意的吗?
“你有意见?”
南宫珏的目光凉凉的从她身上扫过,苏锦若立刻摇了摇头,正襟危色,“没有,能被您看上是我的荣幸,您尽管拿。”
南宫珏满意的点了点头,拿了画却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甚至坐了下来,慢悠悠的品茶。
“……”
苏锦若拿他没办法,只能认命的回到桌前,拿起笔再次细细的临摹着刚才的痕迹。
“不许再画这个。”
南宫珏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苏锦若吓得手一抖,纸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痕迹,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南宫珏已经伸手把纸抽走了。
“我……”
苏锦若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咬着牙想要为自己抗争一番,真当她是软柿子了?
“嗯?”
南宫珏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只是淡淡一瞥,苏锦若硬气的看着他,“我……我画别的还不行吗?”
南宫霸王满意的坐回桌边继续喝茶,目光依旧时不时从她笔下掠过。
苏锦若绞尽脑汁的重新画了一幅,设计与之前截然不同,虽然也说不上丑,但是比起第一个,相较之下就普通了许多。
她从坐着画变成趴着画,画着画着,头一歪就倒在自己胳膊上睡了过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南宫珏走到桌前看了一眼她的画,心里总算是舒心了些。
他弯下腰,把人从桌前抱了起来,轻轻放到了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挥手熄了将要燃尽的烛火,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