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钰愣了下,看着南宫珏不像是开玩笑亦不是嘲讽,狐疑的看着他,“堂堂南宫大人,需要拜托我什么?”
出乎他意料的,听了他的话,南宫珏未曾生气,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静静的盯着他,“拜托你留在京城中护住苏锦若,我立刻就去药王谷寻药,京城中就交给你了。”
除了他,京城中唯一能手握兵权的,就只剩下齐钰了。
齐钰收敛了自己的敌意,面色凝重,“你的意思是,太后还有可能对苏锦若动手?若是发展到那一步……”
他的话顿住,似是在思考,南宫珏淡淡开口。
“我从未动过齐家的兵权,不是因为不能,而是我知晓,齐家一家都是精忠报国之人,希望齐将军也能做一个明事理之人。”
“不是不能?好大的口气!”齐钰被他气笑了,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我会尽全力帮忙,但绝不是在帮大人你,而是在帮锦若。”
南宫珏掀起眼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有区别吗?”
齐钰被这句话噎住,此时的南宫珏已经把自己和苏锦若绑在了一条线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苏锦若出了问题,南宫珏也难逃其咎。
“罢了,我一向不曾说得过你,”齐钰挥了挥手,表情不耐烦道,“既然你也是在帮锦若,我就当顺便助你一臂之力又如何?”
听着他终于松口,南宫珏从腰间取下自己的玉佩递给齐钰。
“有了这玉佩,将军自可出入我府上,不会有人拦你,它也能调动一部分东厂兵力。”
“白状元和慕兰芝都会去宫中寻找线索,他们二人也拜托大人了。”
说完,南宫珏不再有片刻的犹豫,运起轻功朝着药王谷的方向赶去,身影片刻后就消失在了齐钰的视线里。
拿着如此重要的东西,齐钰收回自己的目光,转头看向京城,只觉得心头有些沉重,这满目繁华的京城若是没了苏锦若,还不如遍地黄沙的边疆好看。
他也不再停留,立刻回到自己府中,刚一站住脚就吩咐手下,“立刻往宫中和南宫珏府邸附近加派人手,把这两处给我盯紧了,若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是。”
他想起南宫珏提到的白辰和慕兰芝,又叫了人来,“去通知白状元,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求助我,若有白状元求见,一律不得阻拦。”
接连下了两个命令,齐钰仍然心中难安,又查了查药王谷,这才知道其中凶险,想起南宫珏走时的干脆,他忍不住心中震动。
苏锦若情况未卜,南宫珏此去药王谷生死难料,更是难求一个结果。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院子里的竹林旁,竹林被风吹动,竹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其中掺杂着些许日光,隐约能闻到竹叶的幽香,明明是如此紧要的关头,倒像是文人墨客笔下的赋闲时景。
齐钰突然有些懊恼自己只能留在京城中,南宫珏果然狡猾,这种只能干等着的感觉,比前去犯险还要难受。
南宫珏自然不知齐钰对自己的腹诽,他的目光始终专注在赶路上,药王谷离京城少说也有两日路程,南宫珏将速度提到最快,硬是只用了一日,就到达了谷外。
药王谷位置十分幽僻,可是入眼的环境却同“幽”扯不上半分关系。
断壁残垣,狂风大作,荒土飞沙,此处寸草不生,与方才的来路景色截然不同,让人怀疑自己是否一瞬间来到了边疆的荒漠之中。
南宫珏双手负于身后,眯起眼睛看着这一片荒凉之景,往四周打量了一番,他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先沿着外围转了一圈,发现此处的荒凉一直延续到悬崖边,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看来这就是药王谷第一道机关了,要想进谷,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办法,哪怕知晓这是幻境,也只能硬着头皮冲进去。
南宫珏没有犹豫,提身便冲了进去,他不过往里面走了两步,再回头看,瞧着竟已是离入口有百米之余了。
入口处的景色若隐若现,仿佛在问人要不要走退路,现在还来得及。
南宫珏轻笑了一声,这药王谷谷主或许也是心善之人,设此阵法,只为吓退心存侥幸之人,可他,并不会退。
此处宛若一处战场遗迹,隐约间能听到兵戈和虎啸龙吟之声,回荡在这天地间,令人心神动荡。
南宫珏稳了心神,即便心中有一丝动荡,想起苏锦若苍白的脸,便再无杂念。
这一路上,他遇到了许多幻象,足以吓退胆小之人,于他来说却是无用,南宫珏目不斜视地走在大道上,直到耳边传来细微的嗡鸣之声。
他眉头一动,迅速侧身躲开,一支羽箭就扎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紧接着,有许多密密麻麻的箭影破空而来,直指南宫珏。
“虚中有实吗……”南宫珏拔出配剑,眼中坚定,没有丝毫畏惧,青袍翻飞间,有光影消散,也有箭落地。
若是有人认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象,恐怕在这突袭之下,早已丧命。
破了箭雨没多久过后,南宫珏就走出了这第一道关卡,接下来的眼前,却是一个山洞,仅容一人通行的大小。
山洞的两边有许多人的头骨,和一些四肢,都已经变成枯骨,甚至还落了灰尘和树叶。
南宫珏看着它们,忽然怀疑荒漠之中没有尸骨,是不是都已经被风化了?
就这样一道又一道关卡地闯下去,南宫珏面对了各种各样的考验,蝙蝠,偷袭,密室,绝处逢生,他一一破开。
在密室的门打开的那一刻,映入南宫珏眼帘的,便是一片郁郁苍苍的森林,风一吹过,哗啦啦的响,闭上眼聆听,如同海的波浪。
南宫珏无心欣赏如此美景,他的目光锁在树林下的那条小道旁,而那旁边立着一块石碑,写着三个大字——药王谷。
方才历经关卡带来的疲惫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南宫珏提起手中的剑,走向了森林之中。
森林中更加方便埋伏,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放过每一处风吹草动,然而在他一呼一吸之间,呼吸却愈发缓慢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