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后,贺逐抵达云阜山,按照章术信中所说寻到了山中的一间茶室。
章术要求贺逐只能一人进入茶室,不得带随从。贺逐便让吴昊与黄祁先在外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黄祁放心不下,道:“王爷您又不会武功,独自一人进去多危险。何况这又不是我们的地盘,他们要真想对您怎么样,您跑不跑得出来还不一定呢!”
吴昊一巴掌拍在黄祁头上,斥道:“呸呸呸,小孩子瞎说什么?那章术真要对我们王爷心怀不轨,何必将沈姑娘绑走作为要挟,如此大费周章的要见到我们王爷?摆明了是想利用沈姑娘跟王爷谈条件。”
“吴将军说的没错。这章术八成是想从爷这儿得到好处,应该不是想杀爷。”贺逐点头表示赞同,又吩咐道:“等会儿你们带人在竹林边缘找个地方盯着,若是三炷香过后,爷还没出来,直接将这茶室包围起来。”
吴昊和黄祁领命退下。贺逐跳下马车,走出竹林便看见一间用竹子搭建成的私人茶室,室后是汩汩山泉和连绵的青山。此时正值盛夏,天气闷热难当,此地却凉风习习,清幽静雅。可惜景色虽好,却人迹罕至,怕是就连云阜山本地人也从未发现过云阜山上还有如此风水宝地。
贺逐孤身一人走进茶室,隔着纱帐只看见一个男人端坐在内,想来他便是章术。
贺逐撩开纱帐,看清男人的面目后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他曾在史书上看到过章术的画像,还真是惟妙惟肖。
“北怀王,请坐吧。”章术先开口道。
贺逐也不客气,盘腿坐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你费了这么大劲将本王骗来,究竟想要什么?”
“北怀王果然是爽快人,那章某也就不北怀王拐弯抹角了。章某听说,北怀王深得民心,颇有几分势力。章某想与北怀王合作,扳倒大齐皇帝,北怀王的父亲。”
贺逐不禁觉得好笑,嘲讽道:“呵,笑话,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前章国太子的。你可别忘了,这大齐的江山,可也有本王的一份。与你合作,凭什么?”
章术听了这话也不恼,不慌不忙地将冲泡好的茶递到贺逐面前,淡然地说:“就凭北怀王最爱的姑娘,在章某手里。就凭......”章术说到这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怀好意地看向贺逐,说道:“就凭北怀王的父亲是他的杀母仇人。”
贺逐神色微微一变,强装镇定的问道:“你如何得知?”
“章某好歹曾经也当过太子,手中自然有自己的人脉。不仅如此,北怀王的准岳父与庚王一家,都已经被章某的人控制起来了。他们能否活着,全在北怀王一念之间。”
“你!你简直是卑鄙小人!”贺逐听到这里哪还按捺地住。自己走得太急,竟忘了安排人保护沈宅。这章术是逼着自己点头啊,当真无耻。
章术冷笑道:“章某就是再卑鄙,也比你贺家长子当年灭我章氏满门来得善良多了。难道不是么?”
贺逐被章术气得身形发晃,但还真不能说他说得不对。当初贺迎心狠手辣,为讨父皇的欢心,下令屠城,甚至连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也不放过,简直泯灭人性。而章术也只是将贺逐身边人都控制起来,并未伤任何人性命。光是这一点,就比贺迎的所作所为强太多了。
章术继续说道:“北怀王什么心思,不用向章某隐瞒。若是北怀王不想反,那为何要秘密招兵买马?”
这章术竟手眼通天,连自认为隐藏得十分谨慎的军队也能被他发现。贺逐不免觉得自己之前确实有些低估了章术的实力。
“既然你知道本王手里有兵,那你还敢威胁本王,就不怕本王与你同归于尽?”
“北怀王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若是本王不知道呢?”贺逐眼中浮现出少有的杀意。
章术也不敢示弱地回望他,道:“那章某就只好先拿北怀王的心上人开刀了。不急,慢慢考虑,章某有的是时间。”
二人僵持片刻,贺逐最终还是松了口:“行,算你能耐。本王可以帮你,但你必须让我将沈归晏带走。”
“北怀王可以去看沈姑娘一眼,但绝不能带走。若是北怀王将她带走了,到时候再反水,章某可消受不起。”
“章术!你别太过分了。”贺逐强忍住怒意,稳下心神,道:“你不就是想要兵么?行,本王给你。”贺逐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块刻着他姓名的令牌扔到章术身旁。
“这是能调令本王手下军队的令牌,拿着它,就能调动本王封地内三万精兵。够了么?”
章术抚掌而笑:“好!北怀王做事果然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那章某,就却之不恭了。”
贺逐面无表情,道:“将沈归晏还给本王。”
章术一声口哨,一身着青衣的男子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贺逐跟前。
“修玉,带北怀王去领沈姑娘。”
“是。”修玉瞥了贺逐一眼,道:“北怀王,请。”
原来他就是阮修玉。贺逐不禁从上到下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果然相貌出众,淡然的气质中又带着些许坚毅。既然是章氏兄妹调教出来的,想必身手也是不凡。可惜这么个人才,不能为自己所用,当真是浪费了。又转念想到阮修玉对沈归晏的感情,又庆幸阮修玉没有效力于自己麾下,否则放在身边,又是一个竞争对手。
修玉带贺逐来到关沈归晏的地方。贺逐心里直翻白眼,章术势力这么大,难道连一个像样的住人的地方都找不到么?竟将他的宝贝小娘子关在曾经的土匪窝里,一群没眼力见儿的。
修玉将锁打开的瞬间就被贺逐挤到一旁去了。
贺逐箭步踏入房里,向对着墙壁发呆的沈归晏喊道:“晏儿,我来带你回家了。”
沈归晏听到贺逐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过于思念贺逐所以出现幻听了。直到被贺逐从背后抱住,才反应过来。
“阿逐!”沈归晏转过身回抱住贺逐,喜极而泣,呜咽道:“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么?快别哭了,我带你回家,大家都还等着你呢。咱们回去成亲,好不好?”贺逐将沈归晏挂在脸颊上的泪水揩掉。
沈归晏瘪着嘴,语气十分委屈,道:“嗯,成亲。”
修玉坐在树干上不停地往嘴里灌酒,目送着沈归晏与贺逐坐上马车离开云阜山。
章若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身旁,一把将他的酒壶夺下。
修玉瞪她:“你干嘛?”
“年轻人少喝些酒。”
“用不着你管。”
“怎么用不着我管?我看着你从小长到大,算你半个娘了。”
修玉抿着嘴,并不反驳。
章若雪笑着问:“怎么?到手的媳妇儿又飞了,心里不爽?”
“姑姑,求你别刺激我了。”修玉皱眉。
“谁刺激你了?”章若雪说着也灌了一口酒,道:“把晏儿放走是你家公子的命令,你我都反抗不了。晏儿走了,我也难过。这两日我与晏儿一同用膳,总能想起来那会儿在立十院,咱们仨也是每日一起用膳。那时候多快乐啊......”章若雪闭上眼睛,好似在回味。
“再快乐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