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在皇宫之内落水,孤觉得十分过意不去。这些,就当做赔礼了。”
沈归晏心道这太子话真多,难不成自己收了他的礼,就是他的人了?真是好笑。
“民女落水本就与太子殿下无关,太子无须向民女赔礼。”
贺迎看沈归晏对自己态度冷淡,心生怒意,只丢下一句“沈小姐不必多言,孤还有要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若不是孤看上了她沈家的军权,又岂会在这里与她低声下气。这个沈归晏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沈归晏送走贺迎后,打算继续练剑。不料刚回头,就看见山白师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家院子里,话语中不带一丝温度,道:“你长本事了!把为师的话都当耳旁风么?你就是这样取得太子的信任的?”
自沈归晏认清自己的内心后,便认定了贺逐,此生也只能嫁贺逐一人。她实在不明白为何她平日里最信赖仰重的师父,一定要逼她拿她一生的幸福去替修玉报仇。
沈归晏亦是不卑不亢道:“师父,徒儿不用嫁给太子,也照样可以杀了他,为修玉报仇。还望师父莫要再逼我。”
“好,果然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连为师的话都不听了。枉修玉待你如亲妹妹,你却连这些都做不到。”
“师父,徒儿说了,徒儿不用嫁给太子,也照样可以杀他。”
山白气急反笑:“修玉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你怎么杀?你拿什么杀?”
沈归晏转过身不看山白,只说:“徒儿累了,师父请回吧。”
“你!”山白无法,只得回了立十院,看见坐在石凳上悠闲地喝着茶的修玉,更加愤怒。
“你竟还有心思坐在这里喝茶!你还想不想为你父亲报仇了?”
修玉晃了晃手中的茶盏:“姑姑,这事得慢慢来,急不得。倒是姑姑,屡次逼迫晏儿。姑姑当了晏儿那么多年的师父,只想着将她当做棋子,却忘了晏儿是何等倔强的人。她本就是为了帮我报仇才答应嫁给太子,但也只是为了帮我报仇,现在她反应过来了,怎样报仇不是报?犯不着非得嫁给太子。如今姑姑失去了晏儿的信任,再想利用就难了。公子说了,太子只是道开胃菜,不打紧。我们要的,是整个大齐江山,姑姑莫要因为自己愚蠢,而拖累了我们。”
山白气急败坏道:“你算什么东西,竟也敢与本宫这样说话!”
修玉笑得嘲讽:“呵,姑姑,你早就不是一国公主了。我平时尊敬姑姑,是因为姑姑武功高强,值得尊敬。但现在姑姑开始变得没有人性了,连教了十余年的徒弟,都能忍心将她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修玉,你别忘了,这事也有你的一份。”
“公子本以为此计能成功,到时候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将太子毒杀,才让我配合姑姑。谁知道姑姑如此急不可耐,引起了晏儿的反感,这才功亏一篑。”
山白直直地盯着修玉,满含挑衅地说:“你不觉得,是自己的魅力太小,才使得晏儿的心并不坚定,不愿下重注帮我的么?晏儿现在反悔不肯嫁太子,不过是为了贺家老三。如此看来,你与晏儿这么多年的情分,也比不上区区一个三皇子重要。”
“住口!管好你自己。”
话音未落,修玉便消失在立十院。
一个生死漂泊,背负着满身仇恨的剑客,有什么资格谈感情……
修玉坐在沈归晏房后的梧桐树上,看着窗户内忽闪忽闪的烛光,时不时传来女孩子嬉戏打闹的声音。
“晏儿,你当真对我的死,一点也不在乎么?”
喝完葫芦里最后一口酒,修玉止住了想要去告诉沈归晏他没有死的冲动,默默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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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三皇子,您又来了,快请快请。”贺逐站在将军府门口,还未开口,门房便热情地请他进去。
“对啊,我又来了。你不用进去通报一声么?”
“回三皇子,二小姐交代过了,凡是三皇子到访,无须通报,直接请进来。”
贺逐笑笑,随他走到后园。
自上次与山白闹翻之后,沈归晏便一直没去立十院,每日都一人在后园习武。
因常年练武,所以听觉也比常人灵敏些,远远便听见了贺逐的声音。
“你们家小姐平时都用什么打架?”
沈归晏随手抄起石桌上的长鞭,转身抽过去,落在贺逐身侧。贺逐猝不及防,吓得跌坐在地上。
门房见状窃笑着离开了后园。
沈归晏忍不住打趣道:“三爷,这么不禁吓呢?”
贺逐自个儿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偷袭可耻。”
“就是正面你也得吓尿。别逞强啊三爷。”
贺逐哼了一声,捡了个石凳自顾自坐下:“娘子前两日卧病在床时,可不见这么嚣张。”
沈归晏深知自己生病了是什么德行,那晚确实麻烦了贺逐。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喊谁娘子?我嫁给你了么?”
“早晚要嫁的。何况是你自己问我愿不愿娶你的,说出去的话可不能反悔。”
怕是那日自己烧糊涂了,一不小心道出了心中所想。沈归晏暗自捏拳,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成了主动的一方?这也太没面子了,失策失策。
“那什么,只能私底下喊。你要敢当着别人的面喊,我把你皮都扒了!”
贺逐对沈归晏这死要面子的样子爱到不行,走上前捧起她气鼓鼓的脸,满眼温柔:“行,全听娘子的。”
沈归晏拍开他的手,脸颊早已通红滚烫:“别动手动脚行不行?”
“那说好了,只能嫁给我,旁人,想都不要想。”
沈归晏转身望天:“知道了,啰嗦死了。”
贺逐喜不胜收,却面上不显,继续说道:“今日前来,是想问问既然娘子倾心于我,当初为何还说要嫁给太子?害得我平白难过了许久。”
就知道这事儿糊弄不过去,沈归晏早就想把真相告诉贺逐,但太子毕竟是贺逐的哥哥,若是告诉他自己要嫁给他哥哥是为了杀他哥哥,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
当初沈归晏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山白让修玉假死,又让自己嫁给太子等待时机为修玉复仇,更想不通修玉竟然也忍心骗她,害她难过了一宿。于是沈归晏便将计就计,假意配合山白演一出戏,看看她究竟想做些什么。凭修玉一人,绝不可能近太子的身,背后定然是有人指使,那人又究竟想做什么……
谁料半路杀出个贺逐,沈归晏又偏偏喜欢上他。如此一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沈归晏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选了贺逐。阴谋不阴谋的,且随它去吧,只要不祸害到自己头上就行。
“娘子发什么呆?莫不是在想太子了?”
“瞎说什么!我真的是有苦衷的,你别再问我了。”沈归晏避开贺逐探究的目光,道:“而且话本里一般都是知道的越多的人死得越快,你还是少知道的好。”
贺逐挑眉:“也罢,不问就不问了。走,带娘子去吃好吃的。”
贺逐总觉得沈归晏有事瞒着自己,但她不愿说,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着她更加信赖自己,才会说出来。贺迎那边一直派人盯着他,处处给他下绊子,好在都是些雕虫小技,不难解决。
于是在酒楼用完膳后,两人各怀心事地道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