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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和高夏交往的那段时间,我一共和三个女人有过暧昧,并且都上过床,其中不包括去夜总会玩的陪酒小妹,有一个是电台主播莎莉,还有一个是广播学院的学生,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她叫什么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说话的嗓音异常好听,不过叫床的声音和技术就一般了,这女孩儿是我用一个Gucci的钱包搞定的,还有一个就是在饭店门口和高夏吵架的那短发南方女孩儿,她叫苗苗。
几个月前她给我打电话,说她爱过我,而且很爱我。
我和苗苗认识是高夏给我们介绍的。记得有一天,高夏在外面逛街,傍晚时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请她和她的朋友吃饭。我过去之后,发现就高夏和苗苗,高夏跟我说,那天她误会苗苗了,请她吃饭主要是为了向她赔礼道歉。高夏继承了典型北京女孩儿的性格,敢作敢当。那天吃完饭后,苗苗跟我互留了电话。像互留电话这种事再平常不过,现在翻看电话本时,还有好多名字想不起是谁,更不知道是在哪里留下的电话。
之后的一段时间,苗苗和高夏像是连体婴儿一样,如胶似漆地混在一起,两个人一起逛街,一起吃饭。大多数时候都是苗苗来我家接高夏,因为苗苗有一辆车,据高夏说,那辆车是苗苗他们老板的,苗苗是他们老板的小情人。
有一次高夏和苗苗几个人喝酒喝到大醉,苗苗打车把高夏送到我家。当时我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打盹儿,苗苗像疯了一样踢门,大声在楼道里叫着我的名字,让我给她开门。我打开门之后,苗苗已经站都站不稳,把身上背着的高夏像卸货一样从身上卸下来。高夏居然没醒,躺在地上吧嗒吧嗒,嘴轻微地动了几下继续睡。苗苗摇摇晃晃站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我被她看得毛骨悚然,连忙问她看我干什么,苗苗扑哧一下笑了,对我说:“不好意思,今天我喝多了。”刚说完这句话,苗苗就捂着嘴跑到厕所里吐得稀里哗啦。我费了好半天劲才把高夏弄到床上,用毛巾给她擦了把脸,盖好被子,就轻手轻脚地从她房间里出来了。出来之后,看见苗苗歪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好像是在发信息,看我出来,苗苗问我:“哎,你帮我发一条信息行吗?”
我走到苗苗身边,拿过她的手机,问她发什么。
“以后别跟我联系了。”
“还有吗?”
苗苗似乎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没有了。我按照她说的那句话,给对方发了过去。发过去之后,苗苗让我赶紧给她关机,要不一会儿该打电话骚扰她了。我帮她把手机关了,随后递给她。苗苗对我傻傻地笑着,猛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对我说了句:“你真好。”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吓得不轻,慌张地用手抹了一下脸,问她,干吗。她呵呵笑着,对我说,就爱看我慌乱的样子。之后,苗苗叹了口气,问我:“今晚能不能在你们家住一宿?”我说没问题,让她和高夏一屋去睡,苗苗也同意了。之后,我们又胡扯了几句,苗苗说自己要去睡觉了,让我也早点儿休息,说完摇摇晃晃地去厕所洗了下脸,便回屋睡觉了。苗苗回屋没多久,我也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看着我,那种感觉就像走夜路时背后有人跟着你一样,弄得你心里发毛。我睁开眼睛后,发现苗苗正蹲在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被她吓得本能地往后一闪,结结巴巴地问她,要干吗。我估计当时我的表情跟即将被强奸的妇女有得一拼。苗苗笑着对我说,想跟我聊聊。我打了个哈欠,问她想聊什么。苗苗似乎很用力地在想某些事情,过了几秒钟后,她站起身一下子压在我的身上,没等我说话,她便用自己的嘴唇堵住我的嘴。
那天我俩发生了性关系。后来苗苗告诉我,那天她心情不是很好,再加上又喝了很多酒。那天晚上,我俩动作很轻,也没持续多长时间。草草完事之后,苗苗就回屋睡觉了。我躺在沙发上,身心异常疲惫,如果没有沙发上冷冰冰的一摊东西,我还真以为刚才是做了个梦。
总之,从那次以后,苗苗和我搞在了一起。每逢周四,我俩总会在一起,因为她说周四她的男朋友得开一天的会,我俩也弄不清到底谁是谁的第三者。仔细想想,有时候我真挺佩服苗苗这个女人的,她能做到和我保持情人关系,并且还能很好地处理和高夏的关系,似乎没有丝毫的关联性和任何的愧疚感。
几个月前,苗苗和她的老板修成正果,在她老板和老婆离婚后的第二天,他们便办理了结婚手续。苗苗当时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参加她的婚礼。我说我在外地出差。苗苗告诉我,她爱我,而且是很爱我。当时我装作信号不好的样子,“喂”了几声,便挂了电话。直到现在,苗苗也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今天上午,我新招进来的助理苏曼准时报到。可以看得出来,她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化了普通白领常化的淡妆,穿了一身浅褐色的职业装。刚过来的时候,怯生生地问我,这么穿行不行。我打量了几眼说,没问题。苏曼对我笑了一下,问她今天有没有什么任务,我跟她说,唯一的任务就是跟着我。
上午周例会,老徐询问了一下技术部那边关于上海那个项目的研发进展。技术部的总监,我们都叫他陈胖子,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我和他没有太深的接触,只是工作上有些接触。陈胖子是老徐当年花重金把他从Google中国研究院挖过来的。陈胖子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项目进展。老徐听完后,问他能不能再快一些,陈胖子看着老徐笑着。老徐没好气地说,研发期间加班费和奖金都是双倍,让陈胖子抓紧,用最快的时间把项目搞出来。陈胖子这才心满意足地满口答应说,没问题。
随后,我又说了一下我们这边的市场业绩,和上月同期基本持平,照往年同期有所提升。老徐听完后,点了点头没说话。我点了支烟,说最近要开展整顿分销商的事,义正词严地说,希望市场部要严格筛查资质不合格、人品不合格、团队不合格的分销商,要做到对得起我们的产品,对得起我们的客户,一定要坚决取缔这些不合格的分销商,免得到时候让品牌终端受到印象。说完之后,我主要说了程光明的公司,让市场部的同事介入调查,希望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如果属实,坚决取缔。我说的时候,市场部的刘洋一直用心地拿着笔在小本上记着。我说完之后,刘洋跟我说:“刘总,根据我们对程光明的了解,我觉得他那里除了公司规模小了一点儿,倒是没有什么影响品牌终端的现象。”
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老徐一眼,老徐装作没看见,低着头扶着眼镜在那儿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东西。关于老徐和刘洋有不正当关系的传言,公司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我甚至怀疑刘洋说这番话之前,应该是得到了老徐的某些授意,我清了一下嗓子,弹了一下烟灰说:“咱们公司今年的主要目标就是把品牌做好、做大,要整理一下分销商,包括规模小的、口碑不好欺行霸市的,一定要取缔。程光明的公司,仅规模这一块,就应该取缔了,还有他手底下的一些专业人员不够专业,好多客户在他那里买完软件出现故障,他的团队都不能解决。”
“那好,我再调查一下。”
老徐这时终于抬起头来,把眼镜往桌子上一扔,没好气地对刘洋说:“还调查什么啊?让你取缔就取缔,你回头问问法务那边,看看合同上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按刘总说的办吧。”
刘洋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我随后说:“这是咱们公司新来的同事,叫苏曼,暂时先给我当一段时间助理,大家没意见吧?”我半开玩笑半正经地问大家。
大伙儿被我逗笑了,都摇手说没问题。之后,苏曼站起来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便坐下了。我问老徐,还有没有要说的。老徐摇了摇头说,就到这里吧。然后对我说,散会后去一下他的办公室,有事找我商量。
我跟着老徐走进他的办公室,老徐关紧了门之后,扔给我一根烟,之后喝了口水。我点上烟笑着问他,是公事还是私事。老徐点上烟问我,认不认识郑弘生。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人,就是我和李锦去昆仑饭店那天在酒店大堂里看见和于丽特亲密的那人。我说我认识,问他怎么了。老徐冷笑了一下,问我跟他熟不熟,我说不太熟,唯一吃过的几次饭都有他在场。我又问了他一遍怎么回事,其实我的心里已经猜出个大概,肯定是于丽跟他的事情被老徐知道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确是这件事。老徐十分生气地对我说,郑弘生强迫于丽怎么样怎么样。我在一旁听着,心中暗自发笑。我估计,如果老徐当时看见于丽和郑弘生在一起时的德行,肯定不会这么想。我估计,八成是东窗事发后,于丽跟老徐说,郑弘生对她怎么样怎么样。
我一直听老徐说,我没说任何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徐说完之后,生气地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喝了口水问我:“你认不认识地痞无赖之类的人?”
“干吗啊?”
“干郑弘生。”
2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曾经遇到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有一些掌握着某些领域话语权的精英。起初认为这些人应该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一样清心寡欲,后来发现这些人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两样,喝多了也吐,挨打了也疼,看见夜总会里漂亮的姑娘一样原形毕露,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人前都装得道貌岸然而已,我亲眼见过某社会公知在夜总会里光着上身追逐女孩儿的丑态。那一刻,我瞬间想到了《水浒传》里的高衙内猥琐地追逐林冲媳妇张氏时的情景。这社会公知研究的问题好像是和社会道德有关。
成长的过程让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人不能看眼前,眼前好的并不一定以后会好,眼前不好的也并不一定以后会不好。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妈长期教育我,谁家孩子学习有多好,有多听话,从来不去外面跑着玩,就在家老老实实地看书写作业;又跟我说,谁家孩子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去游戏厅、台球厅,长大了也不会有什么出息。我长大后,发现谁家学习好的孩子并不一定有出息,谁家不务正业的孩子并不一定没出息,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叫有出息,反正在小时候,我估计我应该是我们院大多数家长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被当成长大后没出息的孩子,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肯定要比小时候学习好的孩子强,至少我不愁吃喝。
小时候那个学习好的孩子叫孙凯,和我同班,比我瘦小许多,不可否认的是,上学的时候,他学习的确很好,长期是年级前十名,据说初中成绩也不错,大学考没考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孙凯长期带着一帮外地小孩儿在菜市场欺行霸市,收取所谓的保护费,同时还承接讨债寻仇、调查婚外情的项目。前些日子,我去我妈那儿,无意中碰到过他一次,听说我现在做生意,他立刻拍着胸脯跟我说,如果有要债寻仇之类的事,找他绝对给我优惠,临走还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
今天老徐跟我说要打郑弘生之后,我立刻就想到了孙凯。从老徐办公室出来之后,我费了半天劲,才从名片盒里找出孙凯的电话,立刻给他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很显然孙凯还没起床,我跟他说明了我给他打电话的意思后,问他多少钱。随后电话那头传来啪啪打火机点烟的声音,又过了几秒,孙凯问我,想打成什么样。按照老徐的意思,是直接打残了他。我让孙凯给我报价,孙凯说,一条胳膊大概10万,腿15万,连胳膊带腿总共20万,如果是我的事,能给我打个8折。我听完后跟他说,我考虑一下,让他等我电话。临挂电话之前,孙凯跟我说,如果说价钱不满意,还可以商量。
给孙凯打完电话后,我去老徐办公室,把刚才孙凯给我的报价加了10万元报给老徐。老徐听完价格后直摇头,骂骂咧咧地说,现在的物价贵,连这东西都涨价了,几年前听说一条腿才10万块钱。之后问我能不能便宜,我说那人跟我关系不错,要的价已经很低了,如果还想便宜,我建议他自己和孙凯谈。老徐叹了口气说,明天把钱给你。
我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是老徐有钱,二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是他找人打的郑弘生。老徐问我,这人靠谱不靠谱。我拍着胸脯保证说,没问题,就算炸了也不会供出我们,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老徐这才放心地点了下头,之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嘱咐我说,什么时候动手,他可以找人去约一下郑弘生,在路上动手。
回到办公室,我给孙凯打电话,把价格谈到10万元。并且一再嘱咐他,一定要稳准狠,千万别出人命。孙凯在电话那头叫我爷爷的心都有,兴奋的他连忙答应说没问题。
刚挂了电话没五分钟,苏曼敲门说,外面有人找我。我问她,是什么样的人。苏曼说,是一个年龄比较大的人,问他找我什么事那人就一直说家事。我走出办公室一看,发现我爸坐在前台对面的沙发上。
我赶忙走上去问他:“您怎么过来了?”
“我闲得无聊,正好顺路溜达到你这里了,忙吗,现在?”
“不忙,来我办公室吧。”
在我印象中,这是我爸第一次来我公司,当初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我叫他过来看看,他一直推托说等他忙完,后来再加上他身体又不是太好,所以就一次都没来过。我估计这次过来肯定有大事找我。
我带我爸来到我的办公室,让苏曼给我爸倒了杯水。苏曼出去后,我问我爸过来之前怎么没打个电话。我爸说,也是无意中溜达过来的,十分钟前还不知道十分钟后要来我公司,一念之间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