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出去之后,我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很久。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掉田春,而且还能保住这个工程,想到这里,我不禁在心中冷笑着,田春几年前不是我的对手,她现在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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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刚出去没多久,林淼给我打来了电话,跟我说他们公司高层那边基本已经同意采用我们的设备,但是有一个前提,是价钱方面如果能优惠就更好了。我说价钱方面好商量,我说最近我让我们公司的一个销售去公司找他,我就不去了,我俩毕竟是校友,还是注意一点儿好。林淼在电话那头笑着说,理解,理解。
挂了电话后,我把销售部的张京叫到办公室。张京算是销售部的新人,刚来没多久,以前好像做过售楼小姐,我对她印象还不错,小姑娘挺能说的,业务能力也不错,我打算让她去和林淼谈这件事。张京进来之后,我跟她说有个单子,让她去谈一下。张京显然有点儿受宠若惊,对我连连道谢。我把林淼公司的资料给她,让她先熟悉一下基本资料,到时候谈起来也好谈。张京拿了资料后,对我说,一定不辜负我对她的期望,把这个单子谈下来。
经营公司这么多年,我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放弃,学会了虚伪地与人相处,也学会了终日戴着面具生活,穿着一身厚厚的盔甲保护自己,使自己不会受到一点儿损伤。有时候,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脱不下来那层厚厚的伪装,甚至我还认为自己已经完全变了,像田春说的那样,为了利益,没有任何底线。
老徐这时候推门走进我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笑呵呵地看着我。我问他笑什么。老徐问我,是不是以前跟那个田春有什么过节。我说是,之后我就毫无保留地跟他说了我和田春之间的事。老徐听完后,说我这叫自作自受。我说当时我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天。之后,我问老徐,田春跟她老公的关系怎么样。老徐说,还不错。我笑着告诉老徐,我最近要上演一出捉奸在床的好戏。老徐想了一会儿,忽然呵呵地笑了,骂我是个贱人。
其实我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和田春老公签完合同之后,让她老公把田春和李白捉奸在床。到时候,就算田春老公不履行合同都不行,因为他要是不履行合同,要赔偿我们大笔的违约金。而且我也相信田春和她老公的关系并不是牢不可破,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解决掉田春,也算是去了我的一块心病,我觉得有这么一个人在我身后算计我,想想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旦破坏了她和她老公的关系,对我、对公司,以后和她老公公司的合作都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苏曼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已经面试完了,问我一会儿有没有事情,如果没有的话,就来王府井陪她逛逛街,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我笑着问她面试得怎么样。她说不知道结果,反正她自我感觉良好,她觉得面试官问她的那些问题,她回答的都是最标准的答案,如果不录用她,那就是面试官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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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黑木耳只是一种食物,菊花只是一种观赏花,紫葡萄只是一种水果,河蟹只是一种海鲜,城管还是一种职业,爱情只是爱情,我们相信爱情,我们心中有理想,有抱负,我们正值青春年华,我们也曾经立志改变现状。而十年后,什么东西似乎都变了味道,我们也不再年轻,即将步入而立之年;我们不再相信爱情,或者说不敢去相信,我们终日醉生梦死,如行尸走肉般;我们变得麻木,对周围的一切麻木,甚至对自己麻木,雷刚说,这叫自甘堕落,这叫自我放逐,我说,这叫对生活妥协。
雷刚今天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找我喝酒。当时我正和苏曼在王府井逛街,苏曼正在试一件巴宝莉的风衣。我问雷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雷刚说,没事,只是最近莫名其妙有些伤感,想和我喝点儿酒聊聊天。我说行,我让他找好地方之后,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和苏曼在王府井逛街,他找完地方后,我立刻赶到。
我一直觉得雷刚是个多愁善感且不爱当众表达的人。上大学的时候,雷刚暗恋我们班一个叫夏筝的女孩儿,与其说暗恋,不如说成偷窥更加合适。我感觉雷刚每天风雨无阻地坚持上课的原因,跟夏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雷刚暗恋夏筝,只有我知道。我记得大四时,夏天的一天晚上,那天天气异常闷热,热得人心浮气躁,雷刚在楼道水房跟我说,他暗恋夏筝。当时雷刚害羞的神态就像旧社会洞房里的新娘。他跟我说,他一直喜欢夏筝,现在快到夏筝生日了,问我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跟她表白。我说可以。正好那时候夏筝单身,我告诉雷刚,买一束花表白更好。雷刚点头说,他也是这么想的。我笑着说,准备一盒避孕套,如果成功的话,晚上就出去开房。雷刚没好气地打了我一拳,说他爱夏筝,不许我用下流的想法去想她。
夏筝生日当天,雷刚还特意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首情诗写在鲜花卡片里,可是那天夏筝却没来上学,雷刚等了她一天都没等到她。几天后,才知道夏筝在过生日前一天出车祸死了。雷刚知道消息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和平时一样按时上课,每天去图书馆,回宿舍后帮大家打扫卫生。只有我知道雷刚心中的痛苦,直到现在,快到夏筝生日的时候,他总会间歇性地伤感一阵子。现在正好是这段时间。
这好像已经成了我和雷刚之间的一个惯例。每当到了这个时候,我都会陪他出来喝酒,但是我们在喝酒的时候,从来不说夏筝的事和大学时候的事,甚至连话都不怎么说,只是喝酒。今天吃饭的时候,雷刚的话比平时要多,跟我说了不少他们单位的事情,逗得苏曼在我旁边咯咯地笑。我问雷刚,他父母有没有过来。雷刚说,还没有,现在房子正在装修,等装修完,味道散了,就让他们过来。今天雷刚一反常态地跟我聊起了大学时候的事。雷刚问我还记不记得我们大学食堂里的那个茶蛋西施,茶蛋西施是我们学校食堂里一个卖茶叶蛋的女孩儿,具体长相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女孩儿的胸特别大,像两个气球贴在胸口一样,我和李小军经常意淫她,每当这时候,雷刚总是在旁边红着脸傻笑。我说记得,问雷刚怎么了。雷刚呵呵一笑说,茶蛋西施现在的胸比以前更大了,不过也老了许多,现在一看就是中年妇女了,他亲眼看见茶蛋西施和一个学生吵了起来,那架势不逊于市井泼妇。
雷刚说,前几天他回了一趟学校,从早晨待到太阳落山,在食堂吃了两顿饭,去了所有他曾经待过的地方。雷刚还说,我们之前的宿舍现在变成女生宿舍了,教过我们的老师大部分都退休了,我们那时候的辅导员现在给商学院的师弟师妹们当辅导员,等等,我笑着问他,怎么忽然回学校了。雷刚笑了一下,说他想夏筝了。
雷刚点了根烟,说他前几天做梦,老能梦到夏筝,夏筝还是上学时候的样子,总是在头上戴一个蝴蝶结发卡,在梦里,夏筝对雷刚甜甜地笑着,雷刚跟她说什么,她都没反应,就像听不见一样。雷刚说,如果他早一点儿向夏筝表白,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了,不管夏筝是否接受,最起码有个结果。说完,雷刚自己喝了一杯酒。之后,他看着苏曼笑着,对她说,让她小心点儿我,我可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沾。苏曼一脸无所谓地说,只要我爱她就行,说完,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地和我握在了一起。雷刚笑了笑,问我,张甜甜最近找没找我。我说没有。雷刚吃了口菜,冷笑着说:“前几天,张甜甜给我打了个电话,低声下气地跟我说,让我帮帮他们一家,我要多少钱都可以给我。”
“你怎么说?”
“我他娘的能怎么说,我在电话里跟她说,老子现在不缺钱,让她该找谁找谁去。”
我笑了一声说:“张甜甜没骂你?”
“她现在还敢骂我?她现在恨不得给我舔脚指头。”
“是啊,我说你确实不该管,这么多年,她对你的确不好。”
“谁说不是呢?不提那婆娘了,来来来,喝酒,我先祝你俩永远恩爱吧!”说完,雷刚端起酒杯,苏曼和我也端起酒杯,我说,祝我们友谊长存。说完,我们三个碰了一下酒杯,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今天晚上,雷刚和我们聊了很多。苏曼和我们喝了几杯酒以后,话也逐渐开始多了起来,红着脸,手舞足蹈地说起了她大学时期的事,逗得雷刚和我笑得够呛。我发现,自从雷刚和张甜甜离婚后,他开朗了许多,比以前爱笑了,说话也风趣了。苏曼说,要给雷刚介绍一个女朋友。雷刚笑着说,没问题,介绍得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