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哥哥完全的信任再次回到李沛一脑中,虽然他也明白了哥哥这段时间并不是去补习班,而是在跟着狐獴集团做事,但他对哥哥的隐瞒并没有多大意见,甚至还对哥哥多了几分敬意。
父母在事情结束后还没醒来,兄弟二人将父母安顿好后就各回房间准备休息了。
李沛一左手垫在脑后,右手拿着项链,如此躺在床上。他在听完哥哥讲述的内容后,对项链的看法有了改变。
最初,他在无意中将黑洞召唤在了自己面前十公分处,不但自己差点被这黑洞吸进去,又在这咫尺距离内见证了一个人的消失,那粗糙的黑暗与痛苦令他窒息,并在当时坚信了项链那头一定是地狱,不敢轻易使用这项链的能力。但在这段时间,他见识了太多事情,更是失手将两个街头混混送到了项链那头,只是他在事后并没有感觉心怀愧疚,反而有种为民除害的痛快感。
这种痛快感和李沛一曾经的想法产生矛盾,他仔细回忆着当初对这条项链的恐惧感,但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渴望痛快感还是屈服于恐惧感,就这样,这矛盾在他脑子里产生了个结,更不要提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母亲时的不作为了。而这次哥哥给他讲述的事情却打开了他脑子里的结,因为他相信了哥哥所说的,项链另一头并非地狱而是另一个时空这件事,所以他现在也能够坦然地面对这条项链了——它并非杀人利器,而是用来保护人间的工具。
而在另一边,李沛言在回到房间后就将门锁了起来,将日历上的日子再划掉一天,距离寒假结束只剩下五天了,虽然早就完成了寒假作业的他不用担心作业问题,但依旧觉得时间不够,因为开学后就没有什么自由时间了。
李沛言放下日历,将从仲明飞那里拿来的符咒压在日历下面,又从抽屉夹层中拿出一个黑色牛皮本,翻开一页,而在这页上清晰地写着李沛一、蒋林、孔蕾妮、陆秋和宋昀这五个名字。只见他在李沛一的名字上打了个勾,并在蒋林的名字上重重画了几圈。
……
“蒋林最近怎么样?”早上,李沛言叼着牙刷,看着面前镜子中同样叼着牙刷的弟弟问道。
“他前段时间一直在家打游戏,现在应该在补作业吧,昨天白天还管我要数学答案来着呢。”李沛一刷着牙含糊道。
“不如让他过来直接抄,顺便再住两天。”
李沛一愣住了,吐了口嘴里的牙膏沫:“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想他一个人在家也快呆自闭了吧。”李沛言依旧看着镜子里的人,边仔细刷牙边说道。
李沛一也不知道哥哥要干什么,反正肯定不是简单的同学聚会那么简单,点了点头,没再应声。
临近中午十二点,蒋林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门口,他背着书包,穿着那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又不知为何在头上戴了个红白相间的发带,看来他也开始学着凹造型了。
初次来到别人家里的蒋林有些拘谨,在被李沛一迎进门后不敢大声说话,只得抬眼欣赏着屋内洋气的复式构造,但屋中灯并没有开几盏,全靠窗外阳光点亮。
“放心吧,我爸妈在午睡,等他们醒来你再去打招呼吧。”李沛一说道,他的父母亲是在睡觉没错,却是从昨晚一直昏睡到现在,说实话李沛一心里还是有些暗暗担忧的,但若是把实情告诉蒋林就要解释好久了,所以他撒了个小谎。
蒋林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小声抱怨道:“你家离市中心也太远了,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不过我今天不是来抄作业的啊,是请教,请教。”即使知道他爸妈在睡觉,这话也不敢大声说,有点做贼心虚。
“你的作业具体写到哪里了?”李沛一边走边问道。
“额……语文和英语都做完了,数学练习册差十几页,物化生大概各差一两套卷子吧。”蒋林说道,心里细细盘算着这五天之内该如何分配时间。
“哦,不多了呀,今天下午四点之前全都能写完。”李沛一自信地说着,就好像是他要开始写寒假作业了一样。蒋林听到这话却感到有点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年级第二的自信吗?
看着跟在自己身后沉默不语的蒋林,李沛一继续说道:“反正你就写吧,有不会的问我或我哥都行,今天四点前写完作业,然后我们就能去嗨皮了。”随后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
“嗨皮?去那里嗨皮?”蒋林不解道,李沛一可从来没向他提出过这样的邀请。
“具体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是我哥在你来之前说的,晚上要出去嗨皮。”李沛一答道,蒋林觉得相比于李沛一,这更不像是李沛言会发出的邀请。
之后,二人就一直闷头在李沛一房间补作业,李沛言则房门紧闭寸步不离,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一楼卧室中的父母也并没有醒来。
四点的闹钟很快响起,蒋林更是在李沛一的帮助下卡着铃声写完了作业,而随着一阵敲门声响起,李沛言出现在了他们屋外,似乎他也在卡着时间。没吃午饭的三人肚子已经叫起来了,结束寒假作业的蒋林也一脸愉悦与放松,李沛一更是期盼着出门嗨皮。
“走吧,去吃饭。”李沛言依旧穿着那件黑色风衣,系着温暖的棕色系围巾,等待着二人的回应,看他全副武装的样子,显然是等不及了。蒋林和李沛一也不再磨叽,直接穿好衣服跟着李沛言出门了,临走前还向父母卧室中塞了张纸条:爸妈,你们午觉睡得太久我和哥哥不好打扰,晚饭我们俩先出去吃了,有事打电话哦。
一路上,走在最前面的李沛言并没有说去哪里嗨皮,直到他们越走越远,走进了一家名叫“张记肉饼”的小饭馆。
这家饭馆坐落的位置人烟稀少,店面大概就是十几平米,里面没人,门帘又小又破,门外的饭馆名字甚至还是用红色胶带在墙上贴出来的。
老板是个中年大叔,梳着油头,满面凶相,大腹便便,这么冷的天却只穿了件肉色衬衣,系着一条沾满面粉印的黑色围裙。看见几个高中生进来,稍微缓了缓紧皱的眉头,说道:“才四点就来吃饭啊?吃点什么?”
三人先找了个位置坐,李沛一和蒋林坐一起,李沛言坐在他们对面。虽说这里门帘破,但桌椅卫生还是靠谱的,不然工商局也不可能让它继续在这戳着了。他们听到老板的话后先礼貌的应了一声,随后李沛言便受到了二人疑问的注视,好像在说:你搞什么,就来这破地儿嗨皮?
李沛言冰冷的眼神也没有躲闪,直视着他俩又托了托眼镜,好像在说:嗯,就这。
“老板,要两大张牛肉饼和三碗紫菜蛋花汤。”李沛言看了他俩一眼,没问意见就替他俩做了决定,也确实,来这店似乎除了肉饼也没什么可吃的。
老板应了一声就准备饭菜去了,看着老板走入后厨的身影,李沛一又开始小声抱怨了:“你说的嗨皮就是来这儿?逗我呢!”
李沛言也早就习惯了弟弟直来直去的性格,托了托眼镜说道:“嗯,这家肉饼挺好吃的。”
蒋林看着这哥俩偷偷笑着,还以为李沛言不食人间烟火呢,没想到还有能让他觉得好吃的食物。
就在这时,门口的塑料门帘被拨响了,进来了四个男的,剃着板寸,穿着皮衣牛仔裤,戴着小金链子,目中无人,一进来就踹出了几把凳子坐下,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这几人的到来也引来了三人的目光,李沛言处于正对他们的位置,而蒋林和李沛一则扭头看着,他们自然是不懂得道上的规矩,四目相对就等于挑衅,所以那四个男的中领头的那个把嘴里叼着牙签冲他们吐了过来以示回应,又戏谑地笑了笑,似乎不想与学生计较。
“老板,点菜!”领头的那个人朝后厨喊着,他看起来有些年岁了,嗓音十分沙哑,喊话时伸长的脖子也让三人看见了他勃颈上大片黑色的纹身。
听到这话,老板也赶紧从后厨走了出来,在围裙上擦擦手,但依旧保持着那凶神恶煞的面容,先瞟了眼蒋林三人,随后向那桌人说道:“吃什么?”语气毫不客气,甚至有点凶,完全不像是对待客人的态度。
那领头的倒是把眼神挪到了蒋林三人身上,拿手指了指他们,跟老板说道:“这几个小屁孩点了什么吃啊?哈哈,给我们来份一样的。”
老板的面色瞬间就不对了,闷声咬着牙说道:“锹子,我劝你别没事找事。”
“哎哟,怎么了张哥,我就点个菜,还惹您生气了?”这个叫锹子的人是四人的领头,面对着凶神恶煞的老板他也不犯怵,倒是乐呵呵的,说完这话后身边的三个小弟也跟着他乐呵了两声。
“我懒得跟你废话,吃完赶紧走人。”老板留下一句话后就转身回了后厨,煎油声马上响了起来。
蒋林和李沛一知道这几个人不是善茬,也不敢再盯着他们看了,李沛言却不同,依旧挨个打量着这四个人,并调用着自己的深蓝色意志力,读取着四人脑中的思维,但反馈到李沛言脑海的无不是:得到那个黑毛小子的项链。
李沛言托了托眼镜收回眼神,知道是敌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