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蒋林在一旁眉头紧锁,似乎在动用意志力,其余众人则安静地看着演出,陆秋看得最起劲,甚至从钱包里掏出了几张红票放到大妈的锣里,这也是锣中第一次出现百元大钞,收钱的大妈顿时笑开了花,赶紧把钱揣进了兜里。
陆秋身旁的宋昀则是吓到了,哎哟了一声后赶紧把她的LV钱包抢过来揣到自己外套兜里并拉上拉链,又把她推到了栅栏最前方,像个保镖似的站在她身后挡住陌生人,唠叨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好几百出来打赏,就怕贼不偷你是不是。”
随着小男孩的表演渐入佳境,又有三面大鼓被搬上了演出舞台,与原先的那面大鼓并排放置,这也是小男孩接下来表演需要的道具。随后,他将缝着铃铛的红色丝绸系在鼓槌末端,专注于大鼓的演奏,每次挥动手臂,丝绸都会带起一道弧线,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独具神韵,华丽非凡。
他开始敲击舞台最右边的那面鼓,鼓声中蕴含着特有的轻重缓急,但单纯的鼓声显然不能征服台下的观众了,远处的琴瑟声已经渐行渐远,无法再与鼓声融合,观众也出现了渐渐离去身影,但他们基本都是向舞台的左手边离开的,一时间,人群中也出现了推搡。虽然宋昀站在众人最右边挡住了部分,但众人依旧被推离了最中心的栅栏位。
“哎呀,突然想去那边的书法摊看看呢。”
“走吧走吧!”
“那边是不是有吃煎饼的啊?”
“是啊,早就饿得不行了,咱们去看看吧!”
……
六人听着离场的群众说着这样的话,确实突兀。
“诶?这群人刚才明明看表演看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呢?还是这么多人一起走,像提前说好了一样,多对不起台上卖力表演的弟弟呀!”陆秋被宋昀护在拥挤的人群,站得还算安稳,她略显愤怒地向离去的群众如此说着,而那些人也只是白了她一眼,并没有停下来。
就这样,舞台前面的区域瞬间空了,前排收钱的大爷大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失落的表情跃然脸上,回头看了看舞台上的小男孩。
但小男孩并没有停止击鼓,他停了几秒,同时敲打起舞台最右边的两面鼓,击鼓节奏也快了起来。
“诶!这个小男孩好棒啊!”
“漂亮弟弟打鼓也太绝了吧!”
“快点快点,我要去前排看漂亮弟弟打鼓!”
……
风向完全不同的话语再次传入众人耳朵,那些还未走远的人群再次转头回来,和一些从反方向来的人一起挤了过来,全都想争前排,开始互相推搡,收钱的几个大爷大妈跑到前面顶着栅栏,六人也被推到了人群中间的位置,距离舞台有了一段距离。
“哎!你们不要挤了!很危险的!”大高个宋昀站在人群中向这群矮子路人喊道,虽说在这种祥和的日子向别人发火有些晦气,但这样杂乱的秩序确实太危险了。
即使这样,蒋林依旧紧皱着眉头,神情紧张,不敢有一丝分心。
“先别找了,往人少的地方走走再说。”李沛一拍了蒋林两下,但蒋林并没有回应。
舞台上,小男孩对最右边两面大鼓的演奏告一段落,迎来了台下观众热烈的掌声,随后,再次开始击打最左边的两面大鼓,这次的鼓点却很悠长。
“那边的羊杂汤貌似很好喝。”
“好啊好啊,过去尝尝!”
“那边的抓娃娃机是不是人少些了?咱们快过去吧!”
“快走!”
……
同样,人群的议论声在耳中响起,众人被推着向左后方的岔路上走去,离舞台越来越远,人群推搡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将六人冲散,宋昀与陆秋二人在人群中央,蒋林、李沛一、李沛言和孔蕾妮四人则被推到了较远处,但即使在这个时刻,蒋林依旧紧皱着眉头。
看着如此异常的人流,李沛言大概可以判断出这件宝物的能力与控制人思维相关,他托了托眼镜说道:“他想把我们推走。舞台上的鼓从左到右为西、南、北和东,他在通过击鼓控制人流,使我们无法接近舞台处。”
“那怎么办啊?”李沛一看着周围越来越密的人群,几人若不是互相拉着,早就被冲散了,随时都有人挤近痛击他的后背,他有些急了。
“没办法,宝物必须拿到,只能硬冲了。”也不知道李沛言哪来的这么大执着,话音刚落就在自己与身边路人的身体空隙中召唤出几面透明屏障作为阻拦,与他们相向而行的人群全都撞到了他的屏障上,莫名其妙地瞟了他一眼,然后绕开了,因此众人靠着李沛言的屏障在人群中穿行无阻。
“先去……先去和陆秋和宋昀汇合,我们已经离得太远了。”蒋林从嗓子中挤出来了一句话,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说话声音也有些颤抖。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了他的,先去找到了陆秋和宋昀,宋昀高高的个子在人群中很好认,并将陆秋宋昀二人也包含在了屏障之中。此刻,蒋林痛苦的表情才算舒缓一点,但依旧皱着眉,略显狰狞。
“宝物就是他手中的鼓槌,或者说是一套鼓与鼓槌的组合。”李沛言说道。
李沛一没想到哥哥会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句,于是问道:“为什么?”
“通过现在的情况,基本可以断定宝物就在那小男孩的附近。四面大鼓中的一面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了,他在之前也敲奏过,所以影响了人群流向的并不是单独的大鼓,同理,也不是他腰上的小木鼓。”
“但你刚才还说四面鼓对应着四个方向来着。”
“确实,但与鼓无关,而与鼓槌敲击出来的乐调有关。刚才他在敲击不同鼓面时演奏出的乐调各有不同,这也是我为什么说宝物是鼓与鼓槌的组合。但既然是宝物的话,应该是个实体物品而不是像乐调这样虚无的东西,所以那对鼓槌可能是宝物的正体。”
“哦……那为什么不是那条红色丝绸呢?”李沛一扶了扶额。
“一般人根本无法用丝绸击奏乐器,更不要说产生不同的乐调了,并且他在刚才也用过着丝绸。所以只能是鼓槌。”
李沛一哦了两声,回头看向蒋林,示意他已经找到宝物了,不用再满目狰狞了,但蒋林却摆了摆手,指了指走动的人群,指了指他们六个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在胸前用胳膊比了个叉,李沛一冒出几个问号,显然理解不了他的肢体语言,更理解不了为什么他连话都不说了。
“大概就是说,我们和人群不同,他们的意识被控制了,而我们没有,对吧?”孔蕾妮在一旁说道,蒋林竖了个大拇哥。
“而他现在面目如此狰狞,就说明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在用自己的意志力保护我们了,所以我们才没有被那个小男孩控制。”孔蕾妮继续说道,果不其然又获得了蒋林的一个赞。
“辛苦了。”在轻描淡写的问候后,孔蕾妮像兄弟似地拍了拍蒋林的肩膀。
看着蒋林的状态,他此时已经为保护众人绷紧了面部全部的肌肉,看来消耗不小,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敢松懈下来开口说话。
不多时,借着李沛言的屏障,众人就像推土机一样在人群中打开一条道路,走回栅栏前。小男孩看到他们回来,也观察到发生了什么,就没再继续演奏了,站在舞台中央,手掌撑着鼓面大口喘息着,似乎刚才的连续演奏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就这样,双方互相对视着,庙会街道中洋溢的鼓声消失了,再次被人群的喧闹掩盖。舞台下拿着锣盘收钱的几个中年人看着逐渐散去的人群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看看蒋林众人,又看了看台上的小男孩。
“辰宝儿,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位大妈回头问道。
而台上的小男孩,辰宝儿却喘着粗气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们先回后台休息吧,今天演出到此为止,再等我一下咱们就可以回去了。”他一时间有些小大人的感觉,而听到话后的几位中年人抱着满锣的硬币和兜里的纸币,叮嘱了辰宝儿一声注意身体,随后满心欢喜地去后台数钱了。
“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啊小弟弟!”陆秋装作生气的样子,噘着嘴向台上的小孩喊着,“要是真的有人没站稳,事情可就糟糕了,是会出人命的哦!”
“原来你们已经知道我刚才的所作所为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东西是不会给你们的,请回吧。”稚嫩的嗓音配上他可爱的面庞,听上去并没有什么威慑力,甚至陆秋还因为小弟弟太可爱背过身去捂嘴偷笑了几声。
“也许我们无法把宝物直接抢过来,但我们可以商量。”李沛言托了托眼镜,继续说道:“正在后台数钱的那几位是和你一起的吧?”
听到这话,辰宝儿面色一惊,道:“你想做什么?”
“虽然我动不了你,但如果我把他们今天赚的钱全都抢走,他们又要回去种多久的田呢?”李沛言毫不客气地说着,看着辰宝儿担忧的面容,知道自己又猜对了,而一旁的李沛一却用胳膊肘顶了顶他,觉得他说话有些过分了,但李沛言并没有住口,继续说道:“甚至,就算我把他们打个缺胳膊断腿,庙会人这么多,又有不少监控盲区,相信也没人能发现吧?”
辰宝儿咬紧了嘴唇,想着自己现在毕竟还是个孩子,论武力是绝对敌不过这六个高个子的,但面对李沛言的威胁,他又无可适从,一时间憋红了脸。看他这样子,陆秋又捂嘴一乐。
“所以,只要我把鼓槌给你就行了对吧?”辰宝儿粗气还没喘匀,又感到十分憋屈,这场面让旁人看,有点欺负小孩的意味,但李沛言不以为然,在听到这话后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心想猜对了,宝物果然是鼓槌。
“那……你们过来拿吧。”这位八九岁的小男孩撇着嘴,极不情愿地将手上的这对鼓槌扔到了舞台之下栅栏之内的地面上,系着红色丝绸的鼓槌落地时发出一道铃铛响,而栅栏之外的李沛一将栅栏掰出一条缝,侧身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