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宏买了对布鞋,五千多块,吃了个烧饼五百块,喝了杯豆浆五百块,兜里空空如也。
少宏算了算时间,花去了四十分钟,还有四个钟头,二十分钟的精力充沛时间,平均每二十分钟,赚六千块的话,那么算下来,四个钟头二十分钟差不多可以赚二万四千多块。
分五成出去给“混混”也就是剩下,一万两千块。
唉,也没赚多少。
干吧!
上海繁华的大都市,传来阵阵的工厂浓烟,不多的车尾气。
精力充沛的加持下,少宏轻松推车,轻松拿钱。
少宏由衷的感谢。
在这片陌生繁华的地方,少宏不需要担心“被熟人看到”,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干得开心,干得心里舒坦。
心累了,嘴馋了,顺手从街边卖“油条”的小孩子手上买根尝尝。
精力充沛技能也够厉害的。
不渴、不饿、不累、没病,精神饱满,每一秒都是最好的状态。
就这样,一直干到了下午一点。
总共赚了三万几,去掉一半,到手有一万七八千。
吃的已经可以解决了,住房方面这点钱只怕还不行,少宏需要再找一份工作。
“要吃点什么?...”烤鸭饭馆的伙计打量着前脚踏进来的少宏,看清少宏的穿着之后,声音渐渐变弱,皱了皱眉毛,别过头去,继续擦桌子。
有点尴尬的少宏,忍不住抿了抿嘴,顶着客人奇怪目光的压力下,鼓起勇气,声音不大不小,凑到伙计旁边道:“这里还招人吗?”
等伙计已经把眼前的桌子擦好后,结果就被人叫道:“伙计...”
一身布衣的伙计赶紧道:“好咧”,把抹布放到手上,然后应付笑着对少宏道:“等一下!”
少宏瞧着伙计跑到一桌上招待顾客。
“叮铃..吱呀”玻璃门被推开,穿着大褂、带着顶帽的中年男子推门而进。
少宏赶紧让开,站到一旁,双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放为好。
旁边传来鸭鸡肉的香味,夹杂着“咔咔..”的刀落砧板声,少宏忍不住嘴馋。
每个人来到一个新的环境都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少宏也不例外。
适应着上海的面貌、人们的态度、生活节奏,风土人情,习惯。
这里的人们,总有一股区别于现代的警惕。
难以掩藏的饥饿感,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饭桌上的穿着布衣的矮胖中年男子、家人、穿着锦服商人,他们都把肉吃得特别干净,比如一块鸭肉,把沾上酱的肉吃完,然后再把骨头放进嘴里,碾咬成稠碎状,满嘴油。--给人似乎对肉有一股特别的珍惜感觉,吃进去仿佛会赋予自己力量一般。
确实,这个时代的人,饿怕了,都有一种习惯,势必要把餐吃得一干二净,趁着有吃的就赶紧多吃点。
毕竟到了冬天,吃的东西就会少很多,需要在夏天努力吃多一点,胖一点,在冬天能够多耐寒。
时间过了一会儿,伙计和在柜台的老板商量了一会儿,笑了一会儿。
便一脸严肃带着点歉意,对着少宏道:“不好意思,这里暂时不收人~”
“可以问一下,哪里租房最便宜吗?”
“不好意思,太忙了,要不你出去问一下别人”
沮丧的少宏只好灰溜溜离开。
饭馆(收的多数是亲戚)--西餐馆(收的都是年轻女子)--菜市场(瞧了瞧少宏的细胳膊)--小摊位(自己刚好养活)--衣店(年轻女子)--米铺(不收)...。
“小伙子,要住房吗?”
“多少钱?”
“一天一万”
下午,傍晚五点多,少宏买了两条毛巾和两个包子、一个竹枕、一个杯子、还剩下三千块,便去收拾租来的房间。
位置是在小巷靠深的里头,有点潮湿。
灰瓦白墙,里边简单摆放着木床、和一个木窗户,以及一个木桶。--木桶需要交付三千块的押金。
至于被子,一套要一万两千块,少宏暂时还买不起。
从房子不远处的井打过水,擦拭了几下床、窗,随便擦了擦身子,没有洗衣服。
热得不行,只好把床移动到窗户旁边--木床大概老久的关系,移动的时候,掉下一些粘稠略湿的碎木,看得少宏一阵鸡皮疙瘩。
挺累的少宏,啃完两个面包,便躺在了用衣服微微垫起的床上。
把窗户开到最大、门口开到最大,但停留在房子的潮湿、霉味、灰尘却怎么也赶不完全。
躺在床上的少宏,努力将头部靠近窗户通风处,天生有点鼻炎的少宏,遇到今天出租屋的一大堆年久的灰尘。
早已多次打喷嚏,打得脑袋都虚弱、陷入感冒的沉重当中。
极度不适应的少宏,眼泪终于忍不住的哗啦啦直流而下。
哭了一会儿,口鼻耳相通,挺好,这给不断流着鼻涕的鼻子减轻了不少负担。
通畅了许多。
少宏蜷缩在靠近窗户的床缘,不敢看头上灰瓦、房梁上边挂起的层层灰尘、蜘蛛网,隐约爬着小动物。
一份身为现代人的骄傲总算是被现实劈头盖脸的打碎。
少宏总算是明白了,那个年代,公公婆婆为什么有总喜欢不扔旧东西,收起来的习惯?
因为任何东西,在那个年代里都很重要,可不舍得扔。--虽然知道,把东西堆积起来很容易造成滋生病菌的危险,但残酷的记忆,总是阻止这个习惯被改变。
现代生活真的很幸福,物资齐全,有肉吃,衣食住行,有一定的保障,人们向着幸福的方向靠拢。
现代里理所当然的便利,只有失去才回懂得珍惜。
水龙头--现在的少宏需要去井边打水。
不要说空调了,风扇都是奢侈品--少宏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不去想背部的痒臭,感受窗户那微微的凉风。
洗漱--现代最简单最轻松的事情、有的时候甚至懒得刷牙,到了现在,少宏还在担心,今天没地方洗衣服(挂起衣服),明天的衣服大概会更臭了。
灯--少宏现在连买蜡烛的钱都没有了。
夜晚降临,有老鼠作作索索。
让疲惫的上海老百姓,总算安静的在忙于生计的一天中,静下心,轻轻的进入睡眠。
微微放下警备,松下压力。
当然,灯红酒绿、灿烂辉煌的夜生活同样应时而起。
夜晚,孤独怕黑的少宏,好几次被打更人的铜锣声敲醒。
睡梦中,刚睁开眼睛,还以为在家里,看清楚环境之后,忍不住担心--
这种感觉让少宏最为深刻的是在高三那会儿。
不懂得理性思考、一股子倔气的少宏,终究还是被现实“理科不懂”给打趴下了。
高一高二基础烂,“希望考上好的大学,却深知自己几斤几两”--“拼了命的把握好时间,下课捉紧时间补上节课不懂的知识点”--“眼看高考时间越来越近,内心愈发不安,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努力逼自己放平心态,继续坚持”
就在这种,担心忧虑+极度渴望考到好学校+又不肯理性分析下。
犯贱的少宏,作贱自己。
晚上不会宿舍,直接在课室学习通宵。--别人劝自己不要这么干!,但少宏却不屑听。
结果,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整栋楼都关了灯,只留下少宏所在的空荡荡房间。
因为学校是山上的关系,特别是高三的课室,是处于山上的更要稍上的位置。
窗户特别多、风也特别大,害怕后悔的少宏,傻傻的在课室学到了十二点多。
然后就害怕得赶紧把灯关得只剩下一盏--担心教务处的人以及保安看到这一间课室的灯没关,找少宏麻烦。
而且其实,灯开得太多,整个高三教学楼区域,就少宏这一间课室是亮着灯的,总感觉四周在盯着少宏--而且,越是晚上开灯,招来的虫子会特别多,甚至会招来蝙蝠。
非常后悔的少宏,总算是知道了夜晚课室的危险(担心+害怕+心慌)。
但,却又不敢回去了,因为少宏所在的课室在四楼,下面都是一片漆黑。
而且门已经都关上了,也出不去。
留也不是,回宿舍也不是的少宏。
被开灯招来的虫子干扰得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学习,只好把窗户都关上了,然后又安静得恐怖,只好打开小小的窗户缝。
然后再学习,结果学到十二点多就实在是忍不住困意。
最后,打开了一盏小灯,躺在几张背靠椅子上,睡觉。
结果,却被夜晚的老鼠从自己的凳子下面快速冲过给吓醒了。
熟悉而陌生的环境+明天早上学习的担心+恐惧,那就是少宏怎么也忘不了的当时感觉。
这一次,少宏再一次感受到了。
完全陌生的环境+明天就业担心+恐惧。
被老鼠吵醒的少宏,敬畏得不敢四处看。
被打更人敲醒的少宏,敬畏得不敢四处打量着刚住的陌生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