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时的太阳晒得地面,就算不用倒油也可以把鸡蛋煎熟。
这时候的街道上也不复清早的热闹,只剩下零星的行人在穿梭着。
环卫工人抱着饭盒坐在阴凉的地方快速吃着午饭,巷子里的小狗爬在地上,张着嘴吧喘着气。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放慢了脚步,从一倍速变成了零点五倍速。
在几个小时之后,随着人们不断的的活动,时间便会重新回到正常的一倍速。
然后一点一点的增加速度,一倍速,一点五倍速,二倍速……
——
从空调房里出来的梁其琛,还没走多远,就被室外炙热的太阳逼出满头汗水。
从24℃到37℃,温差为13℃。
在太阳的炙烤下,整个短袖的背面都已经湿透。梁其琛叹了口气,将背包取下,换到前面。
随意的用左手食指塌在大拇指上,弹掉了不经意间滴在背包上的汗水。
简单整理好背包之后,便快步的往不远处一家便利店走去。
并没有考虑自己的口味,只拿了两个饭团一瓶水。付款之后便在休息区找了角落坐下。
经过一个上午的奔波,却也只跑了两家银行。
时间都被那些繁琐的过程,各种证明给占据。
内心的煎熬让梁其琛有些迫不及待,可无奈,只能再等一等。
等时间。
——
打开瓶盖,一口气喝掉了半瓶水,随后又顺手将剩下的半瓶水放到一边。
侧了下身子,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折起的纸,将其打开后梁其琛的注意力便都放在了上面,矿泉水的瓶盖也没有重新再盖上。
用嘴巴撕开包着饭团的塑料袋,三下五除二的吃完这个饭团后无缝衔接的拿起了第二个饭团。
吃完之后把剩下的水一口气喝完,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似乎吃饭对于梁其琛而言只是一个任务,可有可无的任务。
规整完将垃圾分类扔好,梁其琛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从背包里翻找出一根中性笔,在刚刚那张纸上写着什么。
“中国银行
工商银行
交通银行
招商银行
浦发银行
中信银行
……”
每当一个银行名字被化掉,梁其琛的背包便会重上许多。
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梁其琛的背包刚好装满。
1000000元,总共二十二斤左右的重量。
虽然不是很在意这些,但梁其琛也不想让这些天的奔波变成白费。
将背包换到前面,没有像来的时候那样坐公交车,而是直接打了辆出租车回家。
毕竟在下班高峰期,身带巨款的梁其琛还是很担心自己遭遇不幸。
拽着背包的袋子,头抵着窗户看着窗外。随着出租车不断的前行,在梁其琛眼中,整个城市都像是在后退。
到达目的地后,梁其琛重新将二十二斤的重量背在身上。
沿着巷子一直走,然后停止在在楼宇前,用钥匙打开一层的大门,上楼,继续开门。
带着一身疲惫,踢掉原本穿着的鞋子后,把自己摔进了沙发。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原本就没有恢复好的伤口又一次的裂开。
人们说过,疼痛往往是想要逃避人最好的良药。
可此时的梁其琛却并不觉的,就算肉体再怎么疼,都无法逃避。
“真的好疼,真的。”
眼泪和哽咽的声音被沙发给吸了进去,慢慢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
就这么躺着捂着心脏,这样就不会再疼了吧!
可人最难骗的就是自己
怎么可能不疼
——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恍惚间梁其琛听到手机响了起来。
原本是想无视过去,但耐不住电话那头人的坚持。
在手机铃声重复了三遍后,梁其琛艰难的从沙发上爬起来,四处翻找后,拿出手机接通。
“喂,在哪呢?我等你一天了。”电话那头的人喊道。
梁其琛摸了摸额头后开口简略的说道:“在家!”
这两个字就把那人给噎住了,而这种无视也并非刻意装出来。
姚斦也是早就习惯了梁其琛这种回答问题的方式,所以并没有再计较,直接说出了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我已经在诊所等了你一天了,你还来不来?你要不来我就下班了!”
梁其琛很明确的听出话语中的抱怨,开口说道:“那你不会打个电话吗?”
或许怼姚斦已经是梁其琛在这世间唯一的乐趣。
换了一个手拿电话,梁其琛并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莫名的翘了起来。
姚斦听了这话这不懊恼,抬起手腕看了时间后开口道:“打车过来,路费报销,夜宵我请。”
“马上,等我二十分钟!”梁其琛一边起身一边说着。
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匆忙的声音,姚斦不由的叮嘱道:“不着急,慢慢来!”
梁其琛并没有回复,在一阵空白音之后,电话被挂断。
把手机随手放在桌子上,起身走出办公室。
在一番寻找之后,姚斦拿着酒精和绷带重新的回来。
打开音响,用蓝牙连接好,开始播放歌曲。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姚斦闭着眼睛开始等待,开始发呆。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我们生来就是孤单
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
……”
梁其琛推开门走进来之后刚刚听到这首歌结尾。
像习惯了一样,直接打开姚斦办公室里的小冰箱,取了一瓶汽水。
噗嗤一声,伴着气泡以及喉咙的滚动,一饮而尽。
姚斦还没有看梁其琛就已经知道这家伙又把伤口给撕裂开了。
“把上衣脱了,给你换绷带。”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酒精的瓶子,开始着手准备。
果不其然,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又又又一次的裂开。
姚斦拿起酒精瓶子,小心翼翼的把酒精淋在梁其琛的伤口上。
“嘶~”
酒精和伤口接触的那瞬间,疼痛无可避免的被放大。
“你说我一个心理医生,这一段时间酒精和绷带的消耗量都已经超过历年总和。”
说完这句,绷带的末端被姚斦绑出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就是嫌弃你搞得这五马六道的东西!”梁其琛皱着眉头,用另一只手捏住那个蝴蝶结,想要弄的凌乱些。
伤口被包扎好之后,姚斦突然从空气中发现了其他的气味。
“你今天干嘛了?”姚斦看着梁其琛的眼睛问道。
梁其琛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开口道:“我没…没干嘛。”
从这不流畅的回答里,姚斦感受到了一丝的不同寻常。
往前走了几步后姚斦再次展开嗅觉捕捉,一股浓郁的铜臭味扑鼻而来。
姚斦皱着眉头,捏紧鼻子对梁其琛问说:“你这是拿了多少钱,这么重的味儿。”
“一百万。”梁其琛并没有掩饰,直接开口道。
“你要干嘛?”姚斦有些焦急的问道。
“捐了!”梁其琛抬头看着姚斦的眼睛。
“你这是在胡闹,如果叔叔阿姨还在,是不同意你这么做的。”姚斦指着梁其琛,整个人看起来很愤怒。
“反正他们也死了,不是吗!”
“是被我害死的!”
“为什么不是我?”
说完梁其琛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笑声变成了哭声,眼泪一直流,怎么也止不住。
作为梁其琛最好的朋友,起初姚斦还是很庆幸自己是心理医生。
在事故发生之后,能够陪着梁其琛,对他进行心理疏导。
但慢慢的这份庆幸便开始消失,即使梁其琛配合治疗。
一颗已经死掉且腐烂了的心,是没法被拯救的。
怀着孤注一掷想要离开的决心。
或许这一次的心理治疗会成为最后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