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单独的一个帐篷里,腾格里特地给萨日盖和小花另外做了一个砖池子。萨日盖舒舒服服地泡在池子,她不得不承认,腾格里做的池子比那个夏人奴隶做的砖灶好的多,没有一点缝隙,还不用黄泥黏结。热水倒进去清澈见底,一开始她还抱怨腾格里浪费时间弄那一车子树叶一样的皂角,现在泡进去,看见池子的黑点和泥垢,她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发毛。
东土人称他们狄人和戎人是蛮人,除了认为他们茹毛饮血,就是觉得他们一年都不洗一回澡,身上长很多虱子。事实上,很多戎狄都认为经常洗澡,吃切片的肉是很不英雄的行为。他们信奉天狼腾格里,对东土人所谓的文明,非常不屑。现在,泡在热腾腾的热水里,萨日盖觉得东土人的一些想法很不错,尤其是看见自己洗掉泥垢露出白白嫩嫩的皮肤的时候。她起身换上了一件宽松的皮袍子,长长的黑发用干净的白布擦干净,宽松地披散开来,如果赤在这里肯定惊为天人——狄人本就天身肤白,五官立体,狄人女子是真正的美若天仙与温婉的东土女子大相径庭。
只是,这么久了,小花还没进来,让萨日盖有些奇怪,她走出帐篷,呼吸到了清冷的空气,整个人都舒展开来。远处的树丛里,男人们正在纵声高歌,好不快活。男人是最容易混成狐朋狗友的,尽管夏人看不起狄人,狄人瞧不上夏人,几天的一起流汗同吃一锅饭也混成了一片。这会儿,估计这帮臭货正在池子里互相灌着酒——腾格里给他们做的露天池子有两个帐篷那么大。萨日盖不想在营地闻这些臭货的汗骚味儿,她取了自己的青铜剑,出了营地想沿着湖透透气。
不过是半刻钟,她耳力敏锐便似乎听见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金铁之声,便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只看见腾格里和小花正看着一大块似乎是金属的东西。
“腾格里说要给我做一把剑,难道?”萨日盖正暗自嘀咕,腾格里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为了保证不受干扰,赤早就用源力笼罩了四周,防止野兽突然闯进来。萨日盖在湖边散步的时候,赤早就发现了,这会儿这姑娘蹑手蹑脚靠近,他也没阻止——“萨日盖公主,你来的正好,这把剑还需要你的帮助。”
赤对小花说:“使用源力制作的器物,分为两种。第一种,是不改变器物本身,对器物的构成进行重组,强化器物的力量,这是最简单的手法——就比如我给你们做的斧头和石矛,需要你对源力的控制达到最基本的运用自如。属于手法简单,但是对于源力掌控要求更高的一种操控手段。一般是用在临敌之时,出其不意的战术手段。另一种,就是直接使用源力对原材料进行改变,然后注入源力。这种手法本身不算是什么很高明的源术,但是对于源力深厚程度越高,制造的器物就更强大,通常都是工匠们使用的源术。”
赤劈手切下一块钢料,在萨日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切削成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她从腾格里的言语中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凡人是可以学习仙术的!之前腾格里与小花互称师徒,她只是以为腾格里在传授夏人一些技艺——从这几天的工作来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在中陆,只有得到天神认可的人,接受了神启的赐予才能获得学习仙术的能力。她目光炽热地看着腾格里:我也要学!
“运用你的神识,灌注到你的手上,去切割钢料。”
小花经过三次的练习,对于源力的感知有了一丝丝提升,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提升对于常人来说却是质变。她宁心静气,那几条粗线由神识灌入手中,笨拙地向钢料切去——一下没控制好,几根线登时被揉乱了,效果就是钢料一下子被四分五裂了。
“别急,把钢料重新融合,再来。”
小花的脑门上淌着豆大的汗珠子,硬着头皮来回如此练习了10多遍。在夜将尽,东方露白的时候,她终于切个出一把剑的形状。赤打了哈欠,一脸疲惫却极为惊喜:“真的不错!下面的工作,我来吧!你真的很有天赋,小花!”
“谢谢……师父……”小花筋疲力尽,一脑袋栽了下去,赤温柔地抱住徒弟,把她放到准备好的羊皮铺子上,“好好休息吧!”
在萨日盖惺忪的目光中,赤把这把粗制的剑形切削成真正的钢铁之剑,从树干中扯出大片的木料凝聚成剑柄。他抬眼瞧见强撑着的萨日盖:“把手伸出来。”
“啊!”
不及萨日盖痛呼,赤抽了萨日盖一小滴血珠滴进了剑中,催动源力,在瞬息之间,剑由银白的钢铁之色蜕变为血红色。赤把剑送到萨日盖眼皮底下,笑意吟吟:“试试?”
萨日盖睡意全无,她正色地双手接过这把血色之剑,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在那一瞬间充满了她的身体。她轻呼一声,冲着浩渺的湖泊扬起神剑,随意挥动便带起了无尽的水花,那平静的湖面居然被深深地斩开来!她激动地说:“这是刚贴木尔.瑟勒米恩!钢铁之剑!”
“这把剑将是鬼方部的传世之剑,拥有着你萨日盖的血液,只有鬼方部首领的血才能催动这把剑的源——神力。”
虽然这把剑只是灌注了一点源力,但是似乎比起中陆流传的所谓神力要精纯不少。没有对应的对手,赤还真的很难判断那些人给中陆人类传授的力量究竟有多少。不过,这把剑,的确是一把很不错的源力武器。
“谢谢腾格里!萨日盖代表鬼方部,愿意世世代代忠于腾格里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