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4x 中莫南高 1.4
像极了游戏中的杀怪练级,自战斗的开始至结束,二人对于手中武器的掌控,也愈发得心应手起来,虽说,目前还称不上尽数解析其中奥妙,但大致也了然于胸。
织梦星是属于那种射程较短,但带有溅射爆裂属性的火炮型武器。在近距离对抗成群的敌人时,可以达到会心一击的效果。
不过,在使用过程中,青袁也发现了一个缺点,倘若敌人过于接近自己身体的话,是无法发射的,因为那瞬间产生的冲量也可以将双方的凡人肉躯毁之殆尽。
阴魄则是将枪膛内的那股力量,以寒气催生,而后凝聚在一个点上,一发爆射而出,携有强大魄力的子弹,具备磅礴的冲击力,所过之处,皆可贯穿。
说白了,阴魄就像是手枪与狙击步枪的结合体,手枪的小巧玲珑配上狙击步枪的威力与有效射程,甚至还远胜于世界顶尖的狙击枪。加之枪身的精妙设计,将射击后产生的后坐力减至约等于零,可以更加高频率地进行开枪射击。
目前仍有许多点,黔没办法一时全部理解,就比如子弹射穿后的冷凝效果,着实惊人。寻常子弹都是裹着三四千摄氏度的瞬时高温,而黔的阴魄则是恰恰相反。
说到高温,就不免想起莫琼的那把阳蚀。平常时候,不发射子弹,枪管就已有百余度之温。射击时的子弹温度,恐怕能达到万度以上,燃尽一切。与阴魄相同的外观,均是古典长枪,枪管有三十多公分,枪托却仅是其三分之一。
似是沉溺于屠戮鬼犬的快感之中,黔难以自拔,那日南高二监的惨相赫然浮现于脑海之中。但黔并没看到,明明作为最应该看到,也是最容易目睹的人,他只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而双眸刻着的却是旁观者一脸惊恐的表情。
并不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他却快被安定的生活麻木得快要忘记了,易模糊,易忘却,因环境,也因人。
黔仿佛对织梦星充满了好奇,遂指了指置于火堆旁的炫蓝火炮,向青袁搭话道:“这个,能借我看看吗?”
青袁闻之,二话不说,拿起来,就交予了黔,对于眼前这个少年,她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从青袁手中接过织梦星,外观迥异特别,握在手中的感觉,却意外轻盈。触手的那一刹那,黔便知其是用一种贵金属所制,不似阴魄寒意催人,也不像阳蚀灼人皮肉,摸起来与普通的枪械无有二样。
织梦星拥有五个枪管,刚好五个枪口间位相连,成一五角星之状。
与方才印象中的景象应和,大概是枪口处各涌小股力量,而后融于一处,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冲撞又包容着,汇集成一股凝合的力量,再以溅射形态,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冲击波,灭却范围内的所有敌人。
不过,应该是介于近战武器与中程武器之间那部分,尽管威力巨大,却不适合自己使用,黔如是想着,思虑作罢,而后便将织梦星还与了青袁。
望着火堆,发着呆,黔的肚子却突然“咕咕”地叫了起来,遇饭点时,刚好成群的鬼犬袭来,便将之抛在了脑后。之后,他的鼻腔里充斥得全是烧焦味,自是没什么胃口吃食。
可作为生物,抵不住饥饿,也是人之常情,看了眼青袁,黔提议道:“我们,还是吃点东西吧!”毕竟,食物是交由青袁携带的,一声不吭地拿来吃,似有不妥。
青袁点了点头,便从包中,翻出了唯一的奶油面包,递到了黔的面前。
黔看着,本想立刻接来,伸出的手又收回,收后又慢慢地前伸,捏住了面包外裹着的食品纸。青袁随即松手,面包的一端似是失去了支撑,下沉了半毫。再是取出两人合力完成的饭团,费力地拆掉十几层包装纸,一口咬下,还是凉了。
青袁微微皱了一下眉,又收回神色,静静地吃了起来,不为品尝,只为饱腹。食物若是成了残羹冷炙,纵是用着美食家的舌头,也尝不出一丝半点的味道。
黔这边依旧没有动口,奶油面包,对他而言,是一种很神奇的食物,味道尚好,也能补充能量。即便奶油在任何时间,都是凉凉的,可消化在肚腹之中后,却能产生无穷的热量。
可青袁就是将这仅有的一块面包,分给了黔,于心有些不忍,想着想着,他就拆开了包装,两手的拇指紧贴在表层覆着的食品纸上,朝相反的方向用力拉裂。
后又将包装纸撕开,用之裹着其中的一半,黔将其递给了青袁,视线却偏向山洞外,说道:“这一个太大了,我吃不掉,就给你一半好了。还有,这个饭团,可以在火上热一下再吃。”
被黔的言行逗得近乎要笑出来,不过终究还是忍住了,青袁小心地接过那半奶油面包,回道:“那,我可就替你解决咯!”
渐渐地,她开始理解黔的一部分了,并不是如想象中那般,深邃不可探视,他也有着易让人理解的一面。
明明是最爱的奶油面包,可却分享给了自己,作为晚餐,别说半个面包了,就是一整个都不足得很。
可是,黔却又以那番傲娇的言辞来掩盖内心的善意,就像是一个不愿意将一切都变得完美的完美主义者,将本可以深情款款的对白,变得幽默风趣。
今夜无月,若是无了这堆火,二人必是伸手不见五指。
周遭也无其他杂响,黔便起身走去,近距离观察鬼犬的样态。
借着火把上的光焰,黔可以清楚地看到地上躺着的一堆死物,身形要比普通家养之犬大上几分,与獒犬种一般。
眼睛就是完全漆黑,毫无光泽,诶,怎么突然想到莫琼了。
最骇人的地方是,其没有一处毛发,就是光秃秃的皮,不,甚至连皮都没有,而是红得有些发黑的腐肉。多看一眼,便多一份干呕感,唯恐方才咽下的半块面包会因为恶心,而吐出。
最开始的设想,是捕获一只鬼犬,而后将其身体解剖,了解其构造的。
可当下,真正走近了,观其模样,如此靠近地接触后,黔退缩了,就是套上十层手套,穿上三层隔菌服,他也没办法将其肢解。甚至,就算闭上双眼,黔也做不到,因为那令人作呕的模样,已经深切地刻在记忆之中了。
可黔也不想就此放弃,他深切地明白,现在的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棋子。如果能够利用鬼犬群,在刑部大楼周围引起骚动,说不得,能趁乱潜入其中,寻得弦风的下落。
当然,这仅是目前能想到的一个思路,是否能引起效果,仍是未知。
不过,黔的手中,还有一张底牌,就是偷偷藏下的魔种。若是能借助异化者的强大体能,则可以让他更好地实施计划了。
可,仍有个顾虑,不管最后能否救出弦风牧师,黔都会被圣教查出私藏魔种,这究竟是多大的罪行,他不敢向任何人询问,生怕走漏了风声。
从一开始,黔只让莫琼一人知道了这个秘密,既然无法除之,便给他充足的信任,同时,这也是自我说服无条件相信莫琼的关键基石。
就算真到了这种万不得已的地步,黔又该如何抉择呢?是卑懦愁苦一时,还是落得世间再无容身之所。
坐回到原位,黔将双手盖于面上,疲惫倦怠的样子,缓缓地低下了头,臂肘搭在大腿上,而双掌又支撑着头颅,似是要睡去。
如今,身旁无人,青袁可以肆无忌惮地审视眼前这个低垂着头颅的少年。
在监狱大门前,与黔再次相遇时,嗓子眼挤着一大堆话,却只能无言待之。还在惦念着少年的故事,今夜便是问询的最佳时机。
到了次日晨,雨仍旧淅沥地下着,没有作罢的迹象,而饭团却仅剩三个了,顶多撑得住今早,若是中午还不停雨的话,就只能冒雨而归了。
“青袁,你一直都是你吗?”黔问得有些突兀。
“我不是我,还会是谁啊?”青袁闻之,笑了起来。
“你还是你,但不是你认为的你。”似是在玩什么文字游戏,黔的话弯弯绕绕地。
青袁听得有些糊涂了,便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黔,问道:“那你认为的我,是什么样的?”
“诶,怎么突然问这个?”对方巧妙地话题偏到其他方向,问得黔不知所措。
“就是随便问问嘛。你不说,也没事的。”青袁才不是随便问问,她是真的想知道黔眼中的自己是何样的,恰巧对方之前又提到了“你认为的你”,遂顺势问了。
“呃,你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怎么会不说......”黔有些招架不住,青袁这话摆明了是以退为进,然后想了一会儿,故作愁思,接着道,“你挺好看的,气质也好。”
“不是问外貌啦!”听得心上人说自己相貌上佳,青袁内心是万分欣喜的,因一时羞涩,涨红了脸,娇气地回道。
“嗯......有时候,是个挺搞笑的人。”黔想起昨晚提到的“易容”,就据此评价了。
“搞笑!!?”听闻,青袁一脸惊讶地问道。
“对啊,就是给人的感觉,挺冷的,爱说一些冷笑话。”黔心中另有想法,只是不想言出,遂以幌子作掩饰。
“我什么时候说冷笑话了?”青袁一脸迷惑地问道,这还是头一次听人如此评价自己。
“就昨天嘛,那个,你不是把你形容得,精通于美妆之术嘛!”黔说着,面上就溢出笑容,紧合着嘴,笑出的气全靠鼻孔出。
“你还说!是不是昨天跌的那一跤,没尝够苦头。”说到跌跤,就想起了自己趴在黔的身上,顿时,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自在了。
“好,不说了。”黔已然忘却是以何种话题开头,又是怎么一步步引到当下的对话,这根本不重要了。青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点儿都说不准,不知是太过熟悉了,还是从始至终都朦胧模糊。
雨声渐渐地小了,黔站起身来,朝洞穴外走去,鼻尖传来草木土壤的清新芬芳。再回头,看了眼青袁,嘴巴动了两下,说道:“雨好像小了点儿,过会儿,应该就要停了。”
听到后,青袁也站起身,徐步走至洞外,可刚到洞口,雨滴溅射地面的声音就如落在玉盘上的玛瑙珍珠,混乱嘈杂起来。这一切就像是被安排好了,那青袁则宛如一个控雨者,仿佛是因为她的走动,让雨又变大了。
黔叹了口气,无力地走回火堆旁,望着愈来愈少的树段,肚腹也变得越来越空。
忽而他又想起了什么:昨夜,那群鬼犬是由山洞深处袭来,难道说,这其中还别有一番洞天吗?可是,现在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了,若是洞里世界错综复杂,一旦迷路,就栽在这里了。黔的双目依旧锁视着那漆黑的虚无,心有躁动,也有神往,好奇如一双无形巨手在背后推动着自己。终究,理性占据上风,黔咽了咽口水,又低垂着头颅,把玩着火堆里的树枝。
可这处山洞并非于高地势,而是在密林中的某个角落。若是此时离去,想要再找寻回来,就千难万难了。人还在这,就开始为之后的找寻做打算了。
想罢,黔的脑海中一束灵光闪过。只要在离去之时,于山洞口,燃起一熊熊火堆,之后,再跟着扶摇之上的烟雾,以及刺鼻的气味,就能再次觅得了。
尽管说,操作稍微不慎,就会引起森林大火,但这无疑是目前最为简单粗暴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