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日,李承运二人昨夜在雪坑中对付了一夜,不仅没有休息好而且身上余下的干粮也是不多了,这不禁让他们有些头痛。
突然刘万腾停止了脚步,指着前方的一处稀疏的树林后面惊呼道:“承运你看那里是不是一处山洞?”
两人急忙跑了过去,发现还真是一处山洞,洞口大概有两人之高其中也是宽敞无比,就是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两人大喜。
“太好了承运,这下我们有遮风挡雪的地方了,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刘万腾激动的两眼甚至闪烁着泪光。
这些日子两人在这冷冽的天气下风吹日晒皮肤已经起了些许褶皱,看上去如同三十岁的成年人一般,寒风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风雪的洗礼,这让他们在日后的心智上更加坚韧。
吃不饱穿不暖风餐露宿的日子,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好在上天眷顾在过年的时候给了他们一个避风的港湾。
“万腾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一下干草与柴火。”李承运放下包裹便起身走出洞口。
没走两步刘万腾便追了上来说道:“我与你一起去吧,正好看看能不能打到一些野味,剩下的干粮也是不多了。”
李承运微微点头。
夕阳西下,银白的山谷被照映的一片火红,倒也映衬了一丝过年的意味,但两人的心中却没有一丝温暖,思家的念想更真切了。
回到洞穴当中,将柴火与干草放下全身空落落的,他们连一只鸟都没抓到,也就只能吃冻得梆硬的干粮过年了,饶是李承运也止不住叹气,更别提刘万腾了。
李承运将夏天的衣物捆在一根树枝上,淋上些许白酒用火石点燃,刹那间黑暗的洞穴就被照的透亮。
在火光的照耀下洞穴的深处的样貌若隐若现,两人对视了一眼举起火把向里面走去,没走两步两人双双停下了脚步,两人的眼睛瞪得滚圆,其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原来在洞穴里的里面居然有三只野猪的尸体,而且看样子都是死的不久,许久没有沾荤腥的二人无比兴奋,就连思乡情节都被冲淡了一些。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我们过年就不用啃那些‘石头’了!”刘万腾兴奋的跑上前将一只野猪拖到了火堆旁。
李承运却是有些不解,不知为何这里会有三具野猪的尸体,还没等想明白便被刘万腾的呼唤打断,也不在多想去帮刘万腾处理野猪肉去了。
深夜二人坐在篝火旁,野猪肉在其上烤的油光透亮,鲜黄的油渍掉入火中滋滋作响,两人一人拿着一壶酒静静的等待着新年伊始的到来。
有明月相照,群星为伴,这个年对二人来说也有了一丝特殊的意味。
两人酒量不高几口酒下肚就喝的微醺,遥望星空刘万腾也难得的深沉了一次醉醺醺的说道:“承运你说这星空一闪一闪煞是好看,可他们本身是什么呢?”
“母亲曾经说过,天上的星星是已经去世的人。”李承运回答道。
“那...其中会有我的娘亲吗?..”
李承运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会的,其中最亮的那一颗便是,她会在黑夜当中指引你前进的路。”
刘万腾一抹眼泪从眼角滑落缓缓点了点头,他撇过头去生怕李承运看到,偷偷将泪痕拂去沉声说道:“承运你上次教给我的那个仙字,你有什么见解。”
李承运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此时应该有所感悟了吧,以凡人之躯踏上仙途,路途遥远且磕磕绊绊,历经万水千山,你我意志不死不灭方能成仙..”
“嗯..”刘万腾微微点头却不再出声,望着星空不知在想什么。
大风渐弱,柴火的温暖与劈啪作响,给最近神经紧绷的二人带来了一丝安宁。
这一日是他们近日来睡的最踏实的一夜,也是两人百年中相处的最后一夜。
次日清晨,晴空万里。
篝火不知在何时已经熄灭,冒着缕缕青烟,一夜过去,肉眼所见之物均都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与天上的白云连成一线看不到边际。
两人还在沉睡当中,只听远处“吱嘎”作响踩雪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忽然几乎同时睁开了双眼,猛的站起了身来,脚步放轻藏到了山洞之中的大石头后面。
只见一只棕色小熊慢吞吞的走到了洞口前,此熊比他们还要矮上一截,棕色的毛皮之上一道白色的条纹自头至尾贯穿全身,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配上肉乎乎的脸蛋尽显憨态。
小熊走到篝火旁微微一愣,看着架子上的烤肉观察了半天,走到跟前嗅了嗅乌黑的双眼变得透亮了几分,明显烤肉的香气让它有些着迷。
躲在石头后面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刘万腾蓦然一蹦便跳了出来,“嘣”的一声掀起了一阵尘灰,吓的小熊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有些惊恐的后退了几步,而刘万腾却是一脸阴笑的逼向小熊。
他一个箭步便堵在了洞口封锁了小熊逃走的唯一出路。
“万腾你要做什么?”李承运走出来说道。
刘万腾拿出一柄匕首死死的盯着小熊说道:“这小熊的毛皮油光锃亮定能卖上个好价钱,咱们的路还远着呢没钱怎么撑得住。”
李承运见躲在角落中的小熊,瑟瑟发抖他于心不忍,上前一把将匕首夺下,语重心长的说道:“万腾它还是个幼崽,放它一条生路吧。”
刘万腾咬了咬牙低下头说道:“好吧,这次就听你的。”
李承运点了点头,看着受到惊吓缩成一团的小熊不禁一笑,上前摸了摸小熊的脑袋可它还是有些惧怕的一动不动,无奈只好撕下一只野猪腿放在它的面前,这它才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脑袋,叼起野猪肉便跑了出去。
跑了没多远它停下了身形转头望了望李承运,李承运对着它摆了摆手这才消失不见。
刘万腾看着李承运欲言又止,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声气。
“这可是新年的第一天,不要叹气嘛万腾,咱们已经十六岁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李承运一边收拾着行囊一边笑着说道。
“我怎么感觉时间过的这么快啊,不知不觉我都十六岁了,我好大啊,这个年纪按理说咱们都应该娶妻了。”刘万腾苦着脸嘟囔了一句。
李承运笑而不语。
两人收拾了一番便再次上路了,山地的积雪太厚他们商量了一番决定沿着山顶小路继续前行,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到了山顶,积雪实在太厚了每爬一步就要下滑一步,几乎是寸步难行,还好沿途有不少树木可让他们借力,饶是如此他们的体力也有些透支了。
两人躺在山顶大口的喘着粗气,虽然疲惫不堪,但眼中却闪烁着劫后余生般的喜悦,他们感受到了山顶的积雪正如他们所料非常的少,一天可以走出三天的路程这让他们欣喜万分。
两人缓了一会,坐起身来一人喝了一口白酒暖身,蓦然一道急促的奔跑之声连带着阵阵树木被折断之音,从不远处身后的半山腰处传来。
两人大惊。
怔了一会便反应过来这东西的体型绝不会小,沿途的树木最细也有大腿那么粗,而那东西却是直接莽撞?吓得两人抬脚便跑。
没跑几步那东西便远远的追了上来,两人回头一憋,惊了他们一身冷汗,脚下的速度更快了,他们看到的是一只两丈来高的棕熊,额头之上三条白纹样貌与那只小熊有几分相似。
只见那巨熊面目狰狞的之奔他们而来,见到他们之后带着阵阵咆哮,爪子随意一拨一旁的树木就随之倒下。
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声在山谷之中回响,两人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奈何刚刚爬山的时候体力已经透支。
刘万腾率先瘫倒在地,李承运见巨熊眼看就要追到他们面前,咬了咬牙在刘万腾惊异的眼神中一脚将他踹了下去,见刘万腾飞速的在雪中向下滑落,李承运刚想转头看一眼,两道湿润的白气便吹到了他的脖子。
他惊恐的看着站在李承运身后的巨熊,他大声呼喊却被风声掩埋,他挣扎想试着停止下滑,可却没有一点作用,李承运的身形在他的瞳孔中急速缩小,这时那个人影向下抛了一个东西,他能感觉得到李承运对他一笑,那个笑容让他难受至极。
紧接着,他便见到在他身后的巨熊,一掌拍到了他的脑袋上,将他扛了起来,那巨熊看了刘万腾一眼便扛着李承运走了。
他终于滑到了山底,身形慢慢停了下来,刘万腾跪在地上大声嘶吼,两行眼泪从他的眼角飚出,他抱头痛哭责怪自己的无能,痛骂李承运这个傻子。
这时一枚木牌缓缓滑落在他的面前,他脸上的眼泪已经结成了冰霜,他没有去管而是怔怔的看着那块属于李承运的木牌。
三个个猩红的大字“残月宗”刻在其上,李承运是什么意思?
刘万腾拿着木牌缓缓站起身来,望了刚刚李承运所在的位置一眼,拿起身旁掉落的行囊便果断的转身而去。
面对如此凶猛的巨熊他的胜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并且此时虽感激李承运,但他的性格却是不会牺牲自己为他人冒险,更不会让别人影响到自己,心狠程度由抛弃他六十多岁的老爹,独自出走便能清楚判断。
再者他认为没有了李承运,自己不辞辛苦的独自前往残月宗,那梦中的师傅仲孙雨一定会收自己为徒,梦中给他的启示绝不会错,此时他甚至暗自庆幸。
但想起李承运他还是会有些伤心,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他暗下决心,日后修为有成,定要为李承运报仇。
想到这里,刘万腾掏出匕首,用树干削出一块木板,刻上几字插入雪堆之中拜了三拜转身离去。
艳阳高照,映出了远方的雪谷出口,他的嘴角牵起了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