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在此刻正值下午的建康东街内,与其它富户家冷冷清清安安静静不同,坐落在正中央的王府,此刻早已人满为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论是丫鬟还是仆人,都在竭力端茶倒水,补充点心菜肴给诸位公子贵人。
然而令人格格不入的,便是在堂中的正中央处,却是人群自动划分出一块巨大的空地。
却见空地上,诸多王府仆人在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排诸多铜壶,仔细望去,这些铜壶大致相同,却有些细节不同。有的铜壶无耳,有的铜壶双耳,还有的铜壶四耳的。
但是细细观察发现,这些铜壶大小一样,却随着耳朵的更多,壶口的距离越来越小。
倒是让诸多公子隐隐期待起来,撸起袖子,准备开干一样。
堂上诸人,皆以准备就绪。一个个准备今日表现一二的人,都走向了大堂之上。
不过随着映入大堂,却见有一道细微分明的走廊,透过走廊细看,便可发现正中一座巨大屏风遮在大堂中间,屏风左边一半皆是女子为主,右边另外一半,皆以男子为主罗列开来。
此时屏风左侧,摆满许许多多的桌椅,尤为引人注目的便是其中的一张桌上,坐落几位亭亭玉立的女子,纤纤玉手,仪态端方。
若是此刻屏风外的男子不慎闯入,定会误认为自己闯入天堂圣地。
而坐在桌上的,映入眼前便是数位绝色佳人。
为首翩如浮云,矫若惊龙,面如凝脂,眼如点漆.一身绿素,楚楚动人。
此人正是今日的正主,唐颜,此刻面戴焦虑,望着屏风之处。不过从她不断用一只手牵着旁边一人,可以看见一位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这便是唐颜的闺中密友,也是当今陈国第一大家族,赵家嫡女赵韵,一身蜀中蓝锦,举止端庄,静若处子,一只手紧紧牵着唐颜,面露微笑。
而显眼的便是唐颜正对的一位,正端着茶水,慢慢细抿。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显眼入眼的粉色短裙,乃是李家之女,支脉所出李悦。
再往其侧旁便可看见一女子,仔细看便会发现,宛若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一身白衣,宛若天仙下凡,令人无限遐想,正是当今楚王之女陈巧。
却见四人眼光直勾勾望向屏风对面模糊可见的诸位公子,一时窃窃私语,一时叽叽喳喳。毕竟作为各家之女,已经从唐颜这里知晓,今日的唐颜才是投壶大赛的主角,一方面大家是来陪唐颜挑选夫君,另外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在暗中窥探在场诸位公子的品行容貌,努力记住现在人的身份和样子。
毕竟日后自己的夫君很有可能是这些人中的其中一员,需要细细观察有所了解,才能以后从容应对。不过脑海中不断幻想自己日后是否成为其中一人之妻。
不过最为担忧的,便是赵韵。此刻的赵韵,脸上写满了愁眉苦脸,今日的主角是唐颜,是她的闺中密友,因为唐家之事已经到了这地步,赵韵即使身为赵家嫡女,也爱莫能助,只能尽心安慰唐颜,并帮忙筛选她的三大公子。
由于唐国公的人选,只能是在三大公子内,选了别人,都不能庇护唐家。因此,只要今天唐颜确定了是谁,无论唐颜看中谁,唐家都会即刻联姻,丝毫时间也不耽误。
这也是唐家无奈之举,唐国公已经寿命不足半年,必须尽快处理好唐家后事。若不是目前唐国公府一脉,主脉和支脉子弟生的皆为女子无一男丁,也不至于让唐国公如此着急,出此下策。
不过身为唐家嫡女,唐颜也心中有数,知道这是大家女儿的悲剧,唐国公病情恶化多么严重,唐颜是最清楚不过,可能撑不过数月。因此她必须遵守爹爹安排,不至于爹爹病倒以后家破人亡。
似乎为了掩饰一下唐颜的愁容,只见隔壁一声娇声缓缓传了过来。
“唐姐姐,你看这所谓的三大公子,谁最和你胃口。”
陈巧心直口快,从进来开始一直叽叽喳喳不停,觉得这个丑那个丑的,倒是显现不出一个王爷之女的模样。
唐颜被说的脸红了起来,抓起面前枣仁,砸了陈巧桌子面前,气嘟嘟的说道“你就知道取笑我。”虽然脸上气嘟嘟,但眼神的目光透过屏风,一直在宋王殿下聚焦。
宋王二十来岁,雄姿英发,又心思缜密,使得他近些年来早早稳重,气宇轩昂,又是陈国目前炙手可热的大英雄,倒是唐颜内心有了一丝想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美人也是爱慕英雄的,不过这比赛毕竟还得继续下去,纵然她已经芳心暗许,但她只想看看接下来的表现如何,再做决定。
似乎略有所感,赵韵透过唐颜目光,瞄准到宋王,不时对着唐颜坏笑,倒是让唐颜无地自容,握紧了银拳。
赵韵缓缓用手包住唐颜银拳,似乎是在告知“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在背后支持你。”
让唐颜顿时内心暖暖。
看见这桌人说说笑笑,唯独一人显得特别格格不入,特别安静,此人正是李家支脉所出,李悦。
李悦虽然贵为四大美女行列,但毕竟只是李家支脉所出,只是因为李家嫡系为了稳固自己家族利益,将其推出。
可以说,她李悦只是李家工具人,而在场诸位皆是嫡女甚至身份尊贵,只有她一人是庶出,自然没有人愿意上来交流。
在这陈国,等级尊卑特别鲜明,贵族嫡女和庶出女之间差距可是天壤之别。
随着她支脉的身份,她无权做自己婚姻的主,而她本人也已经晓得自己做不了日后自己婚姻之主,却也双眼迷茫,充满期待的看向屏风之外,幻想着在场的一些优秀公子日后哪位会是自己郎君罢了。
当这边女子还在芳心暗许之时,披风对面的王荣此刻早已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不知从哪变出了一只锣鼓,拿在手上,缓缓走向堂前,站在人群之中,四处环顾,便大声说道
“诸位,投壶大赛即将开始,现在我宣布比赛规定,面前的投壶,有无耳,双耳,四耳三种,无耳壶投进为一分,双耳壶投进为两分,偷进两边侧耳为三分。四耳壶投进为四分,投进两边四耳任意为五分。每人只准拿五支箭,最后五支箭总分加起来,投掷分最高的人,便是今日我王家举办的京都投壶大赛冠军。”
众人闻言不断叫好,却只见男子们一个个面露沉思状态。
投壶游戏中,投壶分为无耳,双耳,四耳三种,差别就在无耳壶口大,相当于二十支箭粗细,最易中。但双耳壶口只有十支箭大小,其口侧双耳大小只有四支箭粗细。而最难的便是四耳,壶口只有三支箭粗细,耳口也是只有两支箭粗细。
也就是说,在场诸位公子,努努力,都能拿下无耳分,可关键是,在场人几斤几两大家自己都是知道的,平日大家玩耍也只是无耳或者双耳,并没有玩过四耳高级难度。
甚至现在投壶规矩在十米外丢进投壶才算分,就已经是困难重重。再加上壶口越小,如此难度,让诸公子开始不断烦恼,甚至隐隐约约堂上已经开始有人缓缓退下。
不过倒是让堂下诸位其它不参赛的公子隐隐也期待起来。若是有人投入四耳,不论是不是冠军,都已经是不虚此行,甚至此人可以名声大噪。
在南陈时期最重要的就是名声,有名声对被举荐而踏入仕途就更加有利,世家子弟,只要有人举荐就可以担任很多重要的官职,即使你是投壶大赛这种游戏冠军,依然可以成为踏入政治的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