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师父会不会,但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一个用手能称准药的。
乔菊尔眼带笑意,努努嘴指着旁边的一堆白芷说道:“二两四钱。”
小药童当即拿起称,将那些白芷都扒拉到里面去,拿起小秤砣在杆子上左右挪动,看准重量以后吐出一口气:“丝毫不差。”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乔菊尔,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可只看她有条不紊的将药包起来,就再无其他神奇之处。
可能大概也许是懵的吧,他以前没试过用手称药,所以心中没底。
不过也帮着老大夫抓了好几年的药,总会能猜出些药材的轻重,再根据合理的猜测,没准也能说出重量吧?
这样想着,他又指着旁边的一堆。
都不用小药童开口,乔菊尔就伸手过去,抓住之后掂量两下便放下:“一两六钱。”
后者撮起那些药,再次推动秤砣:“也,也没差。”
乔菊尔来了兴趣,一撮撮药都抓起来掂量,放下之后说出准确的重量,小药童再跟着她后称一遍,没有一个是不对的。
“唔,这个需要的量比较多,七两。”
“这个呀你小心点称,才九钱。”
“至于这个嘛……”
小药童放下手中的称,信了她的话,一脸无奈的说道:“无需再印证,您说的都对,简直太准了。”
乔菊尔微微一笑,波澜不惊的继续包药。
她非常喜欢这种被认同的感觉。
前世整个家族都是学医的,她所经历了前人也经历过,而且父母对她要求很高,就连她做的比别人好很多,有点多获得依据应该的,这回又来新科目。
父母从来都没夸奖过她,仿佛她的优秀是天生的,本该如此,无需夸奖。
长此以往,就造成乔菊尔缺少认同感,不自觉的会喜欢展示自己的本领。
见她药快包完了,小药童赶紧跑到老大夫那里去,与他一阵耳语,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出来。
“她包药的手法,以及徒手称重的本事,小子也没有,真真是厉害的紧。”
同时,他拿起毛笔在纸上写字,把刚才乔菊尔所抓的药给老大夫过目。
或者拿着方子深思,虽然上面没标注用量,但从搭配上就可以看的出,这方子很不简单。
许多他没想到的,或者是有想法还没有实践的,都写在上面。
正好这个时候,乔菊尔已经抓完药走了过来。
不等她说话,老大夫就先问道:“你这个药方是调理身体的吧?可曾实践过?药效又如何?”
乔菊尔拿起桌上的单子,又从小药童手中拿过毛笔,在每个药材后面标注上用量,又递了过去。
“自然是实践过的,这方子又不是我想的,前人所得之成果,药效十分温和,适合慢补。”
后者手里拿着她的方子,看着上面的文字,手不停的颤抖,显得很激动。
“姑娘你,你就这样把方子给老夫了?这,这……”
在古代,有本事的人都藏着掖着,聪明的人从来不与蠢人说话,不愿意让别人开窍,从而保持自己聪明,让别人一直愚昧地活着接受支配。
可以发现,医术高深的,很多都是一代单传,不让自家治病的方子流传出去。
他们总会想着,别人跟他们有了相同的本事,就管束不住,让他们无法做大。
这样敝帚自珍的方式,让很多领域都停滞不前,或者发展缓慢。
“嗯,不过是一个方子罢了,若将它束之高阁,不过是一些文字,若是广泛流传,则能救更多的人。”
等她说完这些话,老大夫听的热泪盈眶,差点就哭出来:“实在没想到,后辈可期后辈可期啊!老夫,老夫都无法做到姑娘这么豁达。”
谁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方子,都不会轻易给人看,那成想她还有这样的胸怀,老大夫简直自愧不如。
“这样,姑娘以后来抓药,凡事自己所需,都不收钱,就当是老夫买你这个方子了。”
乔菊尔稍加思索,对这个世界对药方的态度加深理解,点头便答应下来。
最后老大夫把自己在医馆的藏书都拿出来,供她挑选。
乔菊尔也没贪多,拿上两三本回去,等看完之后再去换。
临走时她还特意拜托小药童,帮她把那些药的正常价值算出来,对方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还是照做了。
两人走出医馆,时间已经不早,摆摊的还是少的可怜,不见增加也不见减少。
望着可怜的摊子,乔菊尔只能有啥买啥,把身上的钱花掉了一半。
街上只有大萝卜,大白菜,其它新鲜蔬菜一概没有,她加上自己的回忆,又侧面问小花,对方说这里根本就没有菠菜油菜香菜辣椒之类的。
盐贵的要人命,晏殊只买了一两,就花掉买好几斤萝卜白菜的钱,看的她十分心疼,又少割了些肥肉,才跟小花踏上回家的步伐。
乔菊尔抱着孩子,小花就主动扯过那些东西帮忙拎着,索性也不沉,乔菊尔也就放任她帮忙。
走在田间,天边已经出现火烧云,再过一会就要暗下来。
她微微侧头,亦如清晨般看着看着小花:“出门带了多少银子?”
后者一愣,把单手拿着所有东西,另一只手打开钱袋数:“三两。”
“这些药是二两银子,我帮你省下了,取出来来自己放好,以备不时之需。”乔菊尔面色淡淡的,已经收回目光。
以备不时之需……
小花若有所思的拿出银子,站在原地半天,才明白乔菊尔话中的意思,是让她留着以后逃跑用的。
等她回神的时候,那抱着孩子的身影已经走远了,赶紧小跑着追上去,把银子向她怀里塞:“我不能要,这是你的。”
若是没有乔菊尔,她哪里能省下钱来,所以小花觉得这钱是她的,自己不该拿。
后者把乔团团往上抱了一下,巧妙的躲过小花的手,加快脚步。
“你留着,以后有用,我不缺,若是再塞给我,以后便不要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