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丧事举行的极为低调,没有所谓的业内,没有任何的演员到场就仅仅只是平常人家的一场丧事而已,实际上就连周徽都没有收到邀请函。林致为老人家尽可能的提供了她想要的静谧,周徽只在远处看着林致,不发一语,就那么看着。
清冷的少年,此刻周身呈现的氛围更显凄冷寂寥,是那种世间宛如独此一人的寂寥,是雪夜的松枝,清月的光辉和松枝的淡香氤氲在周身的绝世。他让坛中的骨灰随风飘扬,去往每一处他和他们不曾涉足的山川。网络世界的喧嚣与热闹于此外的少年而言不及一阵清风,清风尚且拂起他的发丝,而那处的热闹终归与之无关。
林致回首,只见周徽看向自己,林致便知晓此事已然了结,他不喜不悲,毕竟未来的征程还很远,左不过礼尚往来罢了。成人的悲欢便是如此简单,终归不会因为逝者而产生过分的悲喜,因为还有眼前的路要前行,容许林致悼念逝者的过往的时间也仅此而已。
周徽望而却步,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到来,她似是忘记即便不是朋友,她作为林致的同事前来吊唁也不为过。而周徽却失声哑语,内心说不出来有什么滋味,自责还是心疼?也许都有些吧,更多的其实是无奈,无可奈何的选择这步棋,无可奈何的小心规划。
林致招来一旁的助理,将手中的坛子递交给助理,嘱咐他先行离开,自己大步流星地走至周徽面前,神色不知悲喜,只同周徽说了句:“有劳了,走吧!”
周徽顿愕,只默默地跟在林致身后,亦步亦趋,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憋了许久,方才悄然问道:“我听说,芬兰被人们称为午夜太阳的国度……”
林致止步,回头看向周徽,露出些许疑惑,示意周徽继续说下去,周徽低眉,吸了吸鼻子,笑意盎然地看向林致“夜晚也可以如同白昼般明亮,虽然我不曾见过,但是单是想想太阳也会偏爱那些夜间独行的孩子,就觉得一定很有意义。你要不要……去看看,也正好换个心情,这堆破事,等你回来,我一定处理好!”
林致不语,只注视着周徽,本想告诉她既然自己身处风口浪尖,那么就不应临阵脱逃,偏生周徽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生怕林致不相信,还竖起手掌做出保证。周徽有多坚持不下去,就有多希望林致离开,不得不承认自己作为经纪人还是太过年轻。若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艺人,倒也作罢,自己战战兢兢地去完成一些相关的事务,如果不慎出现一些问题,还有一些前辈的经验可以去借鉴,偏生自己碰上的是程旭和林致这两个人。前者倒也没有什么野心,左不过想成为实力派演员,摆脱花瓶的称呼。那时候自己还以为自己真的有实力,却不知道那时的路是借鉴来的,这时候的路要靠自己摸索。
若非林致身边的助理告知,周徽怕是也不知道原来那些人早就把矛头指向林致,血书刀片什么的,他也收到过,没当做一回事就随便处理了,只是却不曾想过他们竟然找上老人家,和老人家相比,也许之前的底线都不算什么吧,至少周徽是这么认为的,不然她实在不知道林致这番变化的缘由。一方面这些事交由周徽自己处理,她不希望林致日后后悔;另一方面,也是为林致的安全考虑,至少芬兰没有那么多人关注他,至少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和人攀谈,可以一时兴起帮帮别人,说不准……还能记起那个求他帮忙留住极光的姑娘。
“原是是大自然的馈赠啊。”林致感慨道,旋即扭头看向那即将落下的太阳,思忖着那番不落日的模样。
周徽咧起嘴角,泛着一丝苦意,目光撇向一边,偏大声说着:“对啊,是大自然的馈赠。长达三四个月的暗无天日,理应得到偏爱不是?”
周徽的弦外之意林致再清楚不过,只是她未免想得太过简单,这一切又岂是她一己之力就可以承担的,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和自己的人品以及用意牵扯上关系,而后被人上升到借女性上位罢了。此时贸贸然置一切不顾,当甩手掌柜才是称了那些人的心意。切勿论他们会编排自己家人离世期间纵情玩乐,以此来坐实自己的品性问题,单单是自己就不能做到临阵脱逃。
归根结底,左不过自己的地位不够牢固,自己被迫走上流量的道路才会招致现在的局面,演员最终还是要凭借作品说话,等到自己可以依靠口碑之时,他们说到底也翻涌不起什么惊涛骇浪,周徽还是太过年轻,对这些的了解远远比不上自己,也许他不该那么任性,其实在自己能够做出这般妥协的情况下,原来的团队给出的方案也并非不可接受。自己终归不是什么高雅之士,左不过还是要同流合污的。又何必自命不凡。
周徽看不穿林致内心的想法,但林致考虑到的每一点她都曾想到过,考虑到媒体会如何编排,她思索过,届时就说老人家的遗愿再加上公司决定让林致调解心情,至于必要的道歉那就由自己来处理,考虑过粉丝的想法——就只当是和过往的每一次旅行一般,让她们安心等待游子的归期。周徽一切都考量过,却唯独没有将林致的想法纳入考虑范围。
结果很显然,林致婉拒了周徽的暗示,周徽难以理解,竟至于拦住林致询问他缘由。林致粲然而笑,眼中氤氲着些许周徽看不懂的迷雾,似是而非地表达着自己拒绝的缘由。周徽有些愠怒,着急忙慌地同林致解释着,将自己所有的考量通通告知林致,隐去私心,隐去对他的关心,试图仅仅以工作关系来劝说。
在听完周徽自以为完满的打算之后,林致依然表示拒绝,并带了些许威胁的口吻同周徽说道:“周徽小姐,如果您执意坚持,那么我可能会考虑更换经纪人团队,或许原有团队比您更适合。”